清晨，王府雲闆響了三聲，原是禦前總管傅卓秀奉命來召，點羽軒随燕王一道入宮面聖。

晌午歸來，燕王一臉憂色去了長天閣，隻見了欣雲，卻換了張笑臉迎人，連聲說道：“恭喜阿姐，賀喜阿姐！”

欣雲正收心斂性凝神練字，聞言頭也不擡，筆亦未頓，隻淡聲問道：“喜從何來？”

燕王這時接了啟絮遞來的熱毛巾，擦着手道：“喜從天降！早前被千羽一族盯上的高麗使團，中有一人竟逃出生天，尋得龍骧衛密報此事，父皇已遣人将其秘密安頓。如今高麗積弱已久，内憂外患，那使者又是氣恨頭上，也不提甚麼聯姻，隻欲盡快回國交代遇倭寇暗殺一事。阿姐婚劫一關，算是提前過了！”

欣雲面無表情，筆下行雲流水不曾間斷，又問：“父皇打算如何處理千羽餘孽？”

燕王把手裡的毛巾遞回給啟絮，又接了葉棠笙呈上的茶盞，小飲一口答道：“并無明示，隻多半也是遣些人手秘密送那‘肆志跳梁的’折返，餘下事情讓她自己收拾。總而言之，高麗與倭寇這樁梁子算是結定了！”

欣雲執筆蘸墨又寫下一行字，心中默念了一遍，這才似笑非笑言之：“倒真是喜事一樁。”

燕王嘿嘿随笑，須臾又斂了些聲氣道：“另有二事需與阿姐告知。”

“講。”

“阿姐今年十八，依照先頭兩位皇姐慣例，也該受正式公主冊封。如今因這假病一事耽誤許久，父皇有意借臘月初七祭天大典，率宗室百官前往祖陵祭拜，屆時遣人去憩殿宣旨，阿姐恐需回禁地休養一陣，待得日後公主府落成，直遷入安頓便是。”

欣雲微一凝眉，才又發問：“其二？”

燕王壓着不安，低低賠笑道：“這公主冊封一旦落實，便也要選配成婚。今早皇後娘娘與母妃召見，問了您身體近況，又詢羽軒幾句，或有指婚之意……”

欣雲手頭上微微一頓，一滴青墨滴落紙上，暈開了些許黑漬，她木然看了一眼，又徐徐放了那檀木山水狼毫筆，無意識地舉起案上的茶盅細呷着。

燕王見之微一歎氣，緩緩續道：“昔年高麗初提聯婚，父皇以您年幼為由拒之，後頭為防高麗再提此事，已有将您許配羽軒之意。隻當時其人位低身輕，又無功業，配不得阿姐嫡長公主身份，父皇才讓他入了龍骧衛曆練。如今羽軒屢番建功，已然升至右使，賜婚也是遲早之事。是以，娘娘讓我詢下阿姐意向……”

欣雲不置可否，隻見燕王嘴角翕動若有躊躇，便道：“接着說。”稍頓又補了一句，“一五一十說。”

“這……”燕王怔了一怔，戰戰兢兢續道，”今日宮中諸長一番商議，皆認為……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