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準問不出來,賢淑思索,聞言回道:“耍。”歲歲娘笑,賢淑繼續說:“她家隻有女子,你兒子去不妥,我叫小雲來打水,打完咱來我家耍。”
男娃兒還在家,她們不能莫得人在前頭瞧,能有撒子不妥,準是賢淑想拾掇兒媳。
礙于缺人耍,婦人未替兒子攬活,将話抛給許餘氏。
賢淑想耍兒媳,她也有由頭,到時若成了,比叫男子做好。
她思量片刻,微微側身和婦人說:“賢淑說得對,女子穩妥些。小霞,叫你兒子歇歇,有力氣好做活,咱去賢淑家吧。”
耍麻将與她莫得幹系,她不必管小霞她們去哪裡,賢淑感到奇怪。
等她搶幫小雲提水桶,小雲推脫也不推,賢淑才稍微看出端倪。
“婆母叫我幫你,我便做得來,”小雲的手背爆起了青筋,兩邊滿水的桶左搖右擺,水灑濕了地,躲着秀芬的手,“不敢勞累伯母。”
小雲的汗也像桶裡灑出的水流,氣喘籲籲也不敢慢。婆母叫她幫許家打水,就是故意累她,讓她舍女兒自個兒在家。
她想快打完早回家,許家伯母這樣熱心,很耽擱她。
“要不是男子不便來家裡,我真不願累你,”餘生弟手碰到提手,“你也有娃兒,我與你快些打水,”莫得抓住,“你也好回家看顧娃兒。”就被她躲開。
婆母想要累她,不高興咋會準她看女兒?她泛紅了眼,快走幾步,“不用嘞……小水乖,我安心。”忍不住哽咽,咽了咽。
小水将将曉得爬,要是摔地上,好痛。
賢淑和小霞她們說着要咋耍麻将,許餘氏的聲音常震進來,仿佛要驚整條巷裡的男女老少。
“你們小女子做活也累,我哪裡忍下瞧?”餘生弟追她,手伸前頭抓提手,生怕她聽不見般大聲道:“讓我幫幫吧!”
“這樣不忍心,先前咋不說自個兒打?”小霞身邊走着的婦人,翻了一白眼,低聲說:“不曉得裝撒子。”
小霞見餘生弟也走出一層汗,嘀咕:“嫂子靈光,不能虧嘞。”
婦人和林家的日有所思瞥賢淑,不曉得被巴結的女子婆母預備咋做。
賢淑不語,合上戲園子傳來的唱曲,當戲瞧餘生弟耍。
走過好幾戶門前,離許家前頭的樹還有幾丈遠,許家的婦人少些追小雲要分擔,而嗓子莫得少喊。
“你這女子咋比我兒媳都倔性子?”餘生弟喘息逐漸不穩,眼皮子眯窄些,大嗓門也虛幾分,“她好歹和我分活計,你幫我打水,非要搶着來。”
說罷,無奈歎息。
大熱的日頭不會有撒子人出來,餘生弟要心想事成,必要多費些力氣。她緩兩口氣,不承想有女子出來。
“許嬸嬸,”她們聞聲,聽腳步不止一人,側過頭看去,來家的娃兒跟娘快步走。紅蝶叫道:“我幫弟妹提水,你莫管嘞。”
在家陪小易揉草球預備燒吃食扔火裡,聽見許家婦人言語,她原莫得想管。後來聽婦人愈發喘着粗氣,還惦記給沐家兒媳搭把手,她想這是真曉得了女子難處,忍不住出來幫忙。
本該高興但餘生弟莫得喜色,愣了的樣子瞧她。她與吳淩一夥的,上回還遭自個兒罵,咋能幫着做好?要顯得待孫女好,那時的話就要當屁放嘞!
餘生弟渾濁的眼珠子一顫,随之伴笑拉過她的手,拍她僵住的手背。她看堆起來的笑,不禁有些不适,
“我家娃兒多虧你嘞,要不我兒媳準遭不住心疼,我兒子準怪我害他老婆。”婦人疲倦的眼神仿佛蘊着低落,嘴角的笑帶她頭一回見的無奈,她本能握緊嬸嬸的手,“當娘的咋會害娃兒?許兄弟準能明白你隻是氣急嘞,不能怪你。”
真切看到她眼裡的柔光閃爍,餘生弟見過秀芬這眼神,便曉得她信了。握她的手淺笑,忽然朝自家那邊看,轉瞬沖她說:“已經累沐家的女子嘞,不叫你受累嘞,我去幫着提水,你回家看顧娃兒吧。”
“婆婆叫我娘幫你嘛!”小易系紅繩的兩條短辮随着跳起上下晃,還跳着說:“我也想去你家瞧瞧妹妹!”
無所謂她們多少人幫自個兒,餘生弟覺着如了心思便妥,但似乎并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