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很快跟來,眼裡有相似的疑惑。
小蘭眼珠子吊起來瞧娃兒的神色,臉仿佛火烤似的,東倒西歪站起了身子。
“男人該回來嘞,我我回去燒吃食……”
兩個小姊妹不解地随小嬸嬸移眸,三女子前後不一地瞧午後烈日。
“燒吃食……”紅蝶愈發收不住笑,身子發抖,“吃食……哈哈哈!”
樹下無風過,卻因笑得暢快。
入夜。
許正漢躺床上,朝腦袋邊喪氣側目。
小女娃兒趴塌陷的枕頭上,小手抓進他衣襟,笑的像年畫裡的娃兒拽他發辮。
秀芬端起洗腳水,看他淡漠無奈的眼神,忍住笑意,“好在不拽好遠嘞。”
他瞥憨憨的娃兒,戳戳軟軟的臉蛋。
“呵呵。”
又到該挖野菜的日子,她不舍得婆母看顧娃兒,可隻能把娃兒留家裡。
背上竹筐前,她把洗淨的布娃娃放女兒手裡,聲音輕輕地說:“乖乖,婆婆不曉得咋哄你,你莫要哭哦,我半個時辰才回來嘞。”
小娃兒都聽不懂話,哪裡曉得應,她柔笑地歎氣,把女兒哇哇的叫當作答應。
“真乖。”她俯身摸女兒的面頰,不比前些日子肉嘞,但依舊好摸,“娘回來給你帶花環,漂漂亮亮的。”
婆母怪裡怪氣的話催她出來,她和婦人們一同上山,偶爾看見豔麗的野花便采下。
小蘭瞧她手裡的一束色彩,走過來幾步細看,“嫂嫂要花做撒子哦?”
她眼裡的六七朵顔色明豔的小花随目光移動漸漸換為稚氣的面龐,眼色仿若沾染花朵的明朗,柔和的笑顔煥發一抹活分的氣色,“編花環哄娃兒……說不準能少哭一會。”
不曉得撒子在背後突然一碰,小蘭打了個踉跄,欲向後惱火,轉身忽見沐家嫂嫂彎腰采花。
嫁過來不過兩個月的小女子瞧嫂嫂眸子像是墜了石頭,連唇角同樣壓得沉。她不禁有些小鹿亂撞,怕自個兒的娃兒如她們的不好哄。
小蘭兩手扶膝,半蹲下來,澄澈的眸子呆呆地看小水的娘,吞了吞涎水,“嫂嫂,小水不好哄嗎?”
沐家媳婦揪下爛掉的花瓣,移有些落寞的眼瞥或停步或步伐減慢的婦人們,同投來目光的兩三個相熟的情不自禁流露一抹傷感,語調微變:“小水好哄的。……婆母說今兒要給她穿耳洞,我……”
空中萬裡不見陰霾,淅淅瀝瀝的水珠打顫握于人手的花瓣,莫得駭人的雷鳴,隻有和水珠一同打落的啜泣。
“我怕小水遭不住。”
“哪個女子不打的,有撒子遭不住?”二巷莫得女兒的婦人閃過不屑,背着背簍朝山上費力走,“女娃兒就是事多。”
“多不過哭一回。”駐足的女子挺着大肚,喘息略重地走,“再痛也莫得生娃兒痛,那時嫂嫂哭的戲都聽不見嘞,她一賠錢的貨,還那樣事多。”單手扶了扶後腰,瞧自個兒挺着的肚子,“我懷兒子都莫得那麼多事。”
小蘭俯身來瞧女子冒尖尖的肚子,幹淨的眼中有些許好奇,探頭轉眼珠,“曉得是男娃兒嘞?”将身後要前倒的竹筐朝下壓了壓,擡頭和女子笑盈盈地說:“恭喜嫂嫂嘞!”
女子一手拿着小鋤頭,一手撫摸肚子,嘴角壓不住笑,“算命的說是馬家有福,叫我肚裡有兒子。”
秀芬看一眼馬家兒媳撐不住的得意,默不作聲折斷花莖,仔細挑相襯的編環。
小腹平平蹲着歇的女子看馬家兒媳影子都圓的肚子,眉眼漸漸溢出怨氣,“算命的哪裡說得準,還說我生男娃兒,到頭賠錢貨一個!”鋤頭銳利的一邊指孕婦的寶貝的肚子,淡色的雙唇話語冰涼,“好心同你說,莫太使喚你男人,要是不準,苦的還是你。”
許家便是一顯眼的果,同行的幾個女子都曉得她說的不虛,也不免怨她烏鴉嘴,氣的孕婦翻白眼往山上走。
矮些的女子也停下歇腳,看唇色泛白的女子不大安逸的樣子,随口問道:“弟妹還不好嗎?”
有兒子的說這話和笑她差不多,她躲了躲女子,和善笑道:“謝謝文家嫂嫂,我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