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華曼音視線剛從貓眼移開時,一隻眼睛随即貼上。
那隻眼睛張得格外大,眼白占據了大半部分區域,濃密的睫毛帶了些弧度,像是荊棘,一點點撐開眼睑,将眼眸展現。
那眸子格外漆黑,如同一汪看不見的潭水,至暗、幽深,潭底長滿了藤蔓。
隻要墜落,那些藤蔓就像是被賦予生命一樣糾纏而上,讓人窒息到無法掙-紮,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
華曼音伸手去打開門,指尖已經落在把手之上,“啪嗒”一聲,指甲敲擊在門把手上的聲音很輕很輕。
正在窺視的存在還是捕捉到了那一絲微不可查的聲音,突然轉過了身,躲在門後。
那是一位高大的男性,他低下了頭,任由碎發遮住一雙眼睛,胸口激烈起伏着,渾濁中混雜着興奮感的呼吸被吐-出、又吸入空氣中殘留着她發絲間的香氣,如此往複循環。
男人偏過頭,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期待起門後女人拿到花的反應,是期待,還是……恐懼?
他甚至開始思考,思考這一捧花帶來的試探究竟能不能讓她露出馬腳。
畢竟,這花可是他廢了不少功夫才挑到的,算是拿到了他生前的信用卡,還好沒有凍結。
華曼音手上捏着符,像隻探查領地的小獸,環視一圈确定沒問題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花拿進屋,仔細檢查有沒有針孔攝像頭。
她開始思索起送花之人的身份,想了半天,隻想到了下午突然離開并消失不見的陸梵生。
他突然送一捧花幹什麼,這花又不是假的,也能被人觸碰到,所以,陸梵生是想說些什麼?
看着空白的卡片,華曼音手指在上面摸索着,并沒有感受到什麼痕迹。
這就是一張完全空白的卡片。
可比起這個,華曼音更加關注的點是,陸梵生不是鬼魂嗎,他哪來得錢買花?不會幹什麼壞事了吧?
不過應該不會吧?
調監控的時候,他居然連鬼魂的本能殺欲都克制住了,這種小事應該也沒有問題。
華曼音見四周實在無人,陸梵生也遲遲不出現,就把那捧花放在了那一株太陽花的不遠處,轉身去洗澡了。
花灑聲淅淅瀝瀝,門外的身影等待許久,這才穿過大門,走了進來。
陸梵生進來的時候,華曼音剛裹着浴袍出來,手指緊緊攥着浴袍邊緣,因為出來有些着急的緣故,沒來得及裹緊。
華曼音害怕陸梵生突然回家,于是洗的比較匆忙,隻是沒想到一出來剛好碰到陸梵生站在門口,看樣子對方也有點沒想到這一幕,一時間有些呆滞。
她被吓了一跳,手指的力道不由一松,浴袍有了下滑的趨勢,尤其是指尖沒來得及抓住的那一邊,但是她好像并沒有意識到什麼。
水霧順着還未來得及關上的洗手間門滲出,陸梵生的視線順着那些水霧落在她身上。
面前女人身上的水滴還未完全擦幹淨,三三兩兩挂在皮膚表面,有的聚集在一起,急速沿着皮表面向下墜落。
陸梵生注意到華曼音下滑的浴巾,也看到了一半不該看的,于是雙手抱胸,好意提醒:“浴巾掉了。”
他臉上笑容更甚:“需要我幫你嗎?”
華曼音聽到他的胡言亂語,覺得臉蛋有些發燙,攥緊浴巾的同時,閃現到卧室裡,關緊了卧室門。
雖然曾經和陸梵生在一起過,但大部分情侶做過的事情,他們都沒有進行過。
不知道為什麼,被他看着,總有些害羞。
華曼音急匆匆穿上了睡衣,剛穿好褲子的時候,不小心被地上的拖鞋絆了一跤。
她被吓了一個機靈,不自覺跌入一個懷抱裡,或者說,是身後的那個男人主動接住了她,才有了這番接觸。
因為以她的軀殼,是碰不到陸梵生的。
似是察覺到懷中溫熱柔軟的後背,背後的男人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指尖在她腰間遊走:“小心點,别摔倒了。”
華曼音感受到了那道如同鐵鍊一般的視線,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陰氣的走向,全部都湧向了她,包括陸梵生的思緒、情感,像是大風裹挾下的海浪,以不可拒絕之勢席卷。
還好她摔倒的同時及時拽住了旁邊的櫃子門,哪怕陸梵生不接住她,她也不會摔倒。
華曼音感覺到了危機感,陸梵生無時無刻不在試探她,她必須僞裝好,一絲馬腳也不能露出。
她逃也似得離開,手機也沒玩,直接縮入被窩。
好在被窩保護定律是有用的,陸梵生并沒有靠近。
今天發生的事情過多,華曼音實在不想再分出精力與陸梵生勾心鬥角,于是早早睡着了。
陸梵生一如往常般,親吻她的唇,占有自己的領地。
良久,他緩緩松開。
“晚安,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