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懸于西隅天際,火紅的霞光宛若華麗的绮羅,暈染出一幅波瀾壯闊、風光旖旎的絕美畫卷。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屋檐上挂上照明的燈籠,火鍋也吃得差不多了。
雲楚沅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小肚子,“今日這頓海鮮火鍋吃得真過瘾!”
裴昱臣瞧着她不拘小節的樣子,笑着點頭:“确實不錯。”
雲楚沅起身開始收拾桌子,兩個孩子也幫忙整理碗筷,雖然吃得有點撐,但心情很愉悅。
“楚沅,這些事叫下人去做吧。”說罷,裴昱臣将院外候着的小厮叫了進來。
雲楚沅放下碗筷,有人幫忙幹活确實爽,也就是她沒被人伺候習慣,要不然她也得被養成廢物。
使喚下人幹活她心安理得,畢竟他們都拿月錢,可被人伺候着吃飯和穿衣她永遠适應不了。
上回瞧見青竹給裴昱臣布菜她還小聲嘀咕了呢,有手有腳的,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别人了吧,想必被他給聽了去,自那以後就再沒見過裴昱臣用膳時有人站在旁邊。
“我不跟他們搶活幹,我隻是從來沒有被人服侍過,方才是下意識的舉動。”雲楚沅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她又不是什麼勤快的人,怎麼可能主動攬活。
“你做膳食辛苦了,歇一歇吧。”裴昱臣叫青竹把茶具端過來,他打算親自沏一壺好茶。
淨手後,裴昱臣從檀木盒中取出一包珍藏的龍井茶,其産自江南一帶,外形扁平光滑,色澤嫩綠,香氣清新。
“哇,好香呀!”雲楚沅拿起一包茶葉輕輕置于鼻端嗅了嗅,茶香萦繞,久久不散。
随後,裴昱臣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拈起一把茶匙,從精緻的茶葉罐中舀出一小撮茶葉,倒入青瓷茶壺。
他提起的手邊的玉壺,傾斜壺嘴,清澈的泉水如同潺潺溪流一般,淅淅瀝瀝地落入茶壺中,“嘩啦啦”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似是奏響了一曲動聽的樂章。
壺中的水漸漸沒過茶葉,裴昱臣眼神專注而深邃,衣訣飄飄,姿态優雅。
雲楚沅坐在一旁托腮欣賞,注視着男子的一舉一動,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啧啧啧,這尋常的沏茶動作怎麼由他做出來,就如此賞心悅目呢。
待水注至八分滿,裴昱臣合上壺蓋,将其置于小爐子的炭火之上,噼啪作響的炭火,照亮了他俊朗的面容,泛起一層柔和的光暈。
裴昱臣輕輕扇動着扇子,控制着火候,煮出茶葉的香氣。片刻後,他提起茶壺,在兩隻精巧的茶杯中依次斟茶。
之所以隻倒兩杯,蓋因雲楚河和雲楚清喝不慣茶水,這上好的茶葉隻能由他們兩人品賞了。
男子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與從容,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這茶香四溢的氛圍中。
琥珀色的茶湯如絲線般緩緩流淌,袅袅熱氣升起,茶香彌漫在整座院子裡。
“雲姑娘,你先請。”
裴昱臣伸出右手将茶杯輕輕推向雲楚沅,用左手擋住右邊的衣袖,避免被茶水打濕。
目光交彙間,裴昱臣輕笑着颔首示意,雲楚沅微微晃神,雙手捧起茶杯,湊近鼻尖,輕嗅那股獨特的茶香,眉眼間露出陶醉的神色。
朱唇輕啟,抿了一口香茗,雲楚沅閉上雙目,搖頭晃腦,似是在品味茶水的醇香,又似是在回味男子的風情。
“味道真好……”
燈籠的燭光灑在她細膩的臉龐,映出絨毛,也照亮了她眼底的波光盈盈。
裴昱臣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他端起另一杯茶,微微抿上一口,龍井茶的回甘悠長,仿佛山間悠遠綿長的鐘聲,令人心曠神怡。
月下品茶,氣氛正好,兩人閑聊了起來。
“鹬蚌相争,坐收漁翁之利,你對付何豔豔的法子确實不錯。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她早晚會看出端倪,有徐家在一日,你便要防範她一天。隻有徐家倒台,才能永絕後患”
提起徐家,裴昱臣的案上已經積壓了不少百姓們遞交的狀紙,多是狀告徐家鋪子弄虛作假,賣摻了水的發黴糧食和混雜了灰的鹽,更甚者還有強搶民女、侵占糧田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