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英雄冢,我有我的美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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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馬陸從來沒有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那個人會離開他。在慌不擇路沖進書房,觸碰已經意識昏沉的河妍禧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真切的意識到——眼前的人,真的會死……
與她的重逢,甚至是随即得知她遺失了一些記憶,一切都像夢一樣,具有戲劇性的,如夢似幻。姜馬陸差點都要以為是命運給他重來的機會…… 沒錯,他如此自傲的定義。
他雖不懂為何獨獨自己如此幸運,卻聰明的不去深究。明明從不相信有神明,也從未癡妄過被上天垂憐…… 是的,姜馬陸是信奉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一類人,比起命運軌迹他更相信人定勝天。
這麼說,聽起來真的有夠奇怪。在聽聞那場突如而至的事故時,他也恐慌害怕過。在未與那人重逢的日子裡姜馬陸一直都暗自責怪着自己,他想過無數次——如果當時他開口挽留了會怎麼…… 姜馬陸隐隐覺得那是可以規避的,隻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做,那個人才……
他們之間,更勇敢的,從來不是他。一如姜馬陸從未問過,當年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河妍禧那樣的人和貧民區,實在不是什麼能夠捆綁配套出現的詞組。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他如此說服自己…… 人活着,誰都會有一些不願說、不想說的過往,那些隐秘的故事塑造了如今的你我他……
就像愛情的起因也會有很多種。因為他曾經年輕的傲慢而否定他的情感,着實可笑。他不服命運對于自身的判詞!
目光深沉的男人雙膝觸地靠在床邊,他看着這個陷入沉睡,仿佛永遠都不會再醒來的河妍禧,用微啞的聲音輕聲說:“你最愛自己。所有人都被你騙了,他們都以為你最愛我,可根本不是。”
他伸手握着‘睡美人小姐’略帶涼意的右手,用仿佛宣誓的語氣:“但是沒關系,我也愛你。河妍禧隻需要最愛自己,沒關系。”
姜馬陸低下頭顱,将自己的額頭貼上對方的手…… 他無比确定,隻有這個人——隻有河妍禧,是他最真正想要的東西……
……
而世界意志想要姜馬陸改變,祂需要的不是這種确信,于是将他投放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男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飛機裡,他聽到機内廣播在播報:“已經到達仁川機場……”
他心裡正想着,不會是和韓在熙的經年重逢還有徐恩琪的初遇吧?就聽見樸載吉小聲地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因為看見在熙姐,整個人都不在狀态了?”
竟然真的是在急救措施之後。他本打算去商務艙找人,卻被告知飛機正要降落,請回到原座位,不要随意走動…… 緊接着到站,出了客機,他依舊沒有看見妍禧,也不見巧可。
姜馬陸拉住自家兄弟,問他:“妍…何年與巧可都在哪?”
“何年是誰?巧可當然是在家啊!”他看見載吉臉上都是費解,像是以為眼前的人大受刺激開始說胡話。
開車回家的路上,兄弟又舊事重提:“馬陸你,你知道的吧?”他的表情躊躇,似乎将要說出口的話對其而言十分艱難,“在熙姐和你,已經是過去了,她早已擁有了更好的人生……”
姜馬陸不在意過去、别人的人生又是怎樣,他隻是不死心的再一次向兄弟确認:“你真的不認識何年嗎?從來沒聽過?”
“何年?發音好奇怪,是漢字嗎?”樸載吉擰着眉頭,困惑道:“不是,我們不是在說‘在熙姐’嗎?你小子幹嘛岔開話題?”
那個人的名字從載吉口中輕描淡寫的說出又很快消散,就仿佛成為了姜馬陸人生中的一縷風,來去全無意義……
「這裡」不是他的『世界』。這裡的妹妹因為生病被迫休學,不得不日日在醫院輾轉…… 這裡沒有巧可的‘阿年’,那些過去的歲月裡隻有載吉帶着她磕磕絆絆……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找,在屬于他的世界,何年開了家酒吧。在這裡,酒吧依舊在那,他居然巧合的也依然在酒吧上班。隻是酒吧的名字、老闆和内部裝潢,都再也不是他記憶裡的樣子了……
他在網上搜索了Gr集團,得到一堆公司描述、近年發展、财團各項大事…… 網上流傳出的家庭成員合照,也隻是Gr的領路人與他的夫人及一雙兒女。
他記得何年原來叫河妍禧。可他不清楚他們沒有遇見前的河妍禧,不知道她過去經常出現的地方…… 姜馬陸這時才驚覺,自己其實對那個人一無所知……
隔天他領着喊身體不舒服的妹妹去了一趟醫院,回來的時候聽見載吉說:“在熙姐來過了,帶來一堆水果禮盒,還拿了一個信封要我給你。”
姜馬陸打開一看,果然是那張十億…… 他憑借自己那個世界的記憶,找到了徐家,将放有支票的信封塞進了大門旁邊的信箱裡…… 卻還是被卷入十億敲詐案的調查中,與韓在熙雙方對質……
這次再不會有人帶着律師匆匆趕來,高聲呵斥他閉嘴,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譴責他,卻還是嘴硬心軟的想救他…… 他被關押了一天,第二天才被放出去。從鄰居口中得知巧可因為擔心自己跑了出來,淋了雨發燒暈倒,被送去了醫院……
看着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的妹妹,他突然憶起在他的那個世界,剛出獄那天他是怎麼跟妍禧說來着——“我不後悔,不後悔做出的選擇……”現在想來真真諷刺。
如何能不後悔?他憑什麼?有什麼立場能說出這句話?在分明已經見過更健康快樂的妹妹以後……
……
下一秒,姜馬陸的眼前出現大海。腥鹹的海風在四周圍繞,他坐在了離沙灘不遠的台階上。
“說謊也要說點像話的,我抛棄了所有選擇的姜馬陸,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