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結束的時候,她回到首爾。來到了私家偵探發給她的地址所在。
分不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起先也隻是一夜接一夜的滿目漆黑,世界不過是一硯墨;慢慢地,夢裡的濃墨開始逐漸褪色,直至成了像是蒙上厚重迷霧的天幕;後來…後來這似霧的薄墨消散了…… 然後就再無變化,相同的場景——往複循環,沒有終點……
夢裡的天氣晴好,暖陽微醺,她有時站在院子裡的那棵樹下,有時坐在古井旁邊,有時也會躺在樹下成蔭處的木床上…… 屋子的主人早已搬離,她卻時常在那裡……
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那兒,為什麼屋主搬走了,為什麼她留戀不舍…… 隻是每次醒來之後,她的心都會莫名的沉靜安逸,眷戀到想再次睡去……
她試過找私家偵探…… 盡管她清晰的記得那個破舊的院子,記得院子裡的那棵樹,記得時常躺着的木床,以及那片方圓之地上空的雲景…… 可是僅憑這些,依舊難以尋覓……
雖然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但還是難遂人意。
直到那天…那天她接到電話,簡直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讓她找到了!……
現在,她就站在門外。那裡面——就是她夢之所想,是她所要尋找的地方。
……
曾對他和巧可多有照顧的鄰居大嬸,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貞陵洞他的舊家外面有個小姐在那駐足。這幾天基本天天都來,可能是找他的。
姜馬陸并不在意。他與大嬸寒暄了幾句,說着有機會會過去看她的,然後挂斷了電話。
隔天他又接到了大嬸的電話,電話裡她說,那位小姐想要買下他的舊家,希望能和屋主聊聊。
“我不準備……”
姜馬陸的拒絕才起頭,那邊傳來了一道他熟悉的聲音——“抱歉先生!我真的很喜歡這裡……”
“我知道自己真的非常失禮,但是……”
每一個晚上,他都能聽見這道聲音,同自己說‘我們都會接受懲罰…再見,姜馬陸。’
“你,在那裡等我!”姜馬陸打斷了那人。
河妍禧看着手裡被挂斷的通話屏幕,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生氣了,可他說了要過來…… 她将手機還給了眼前這位熱心的大嬸,又一次同人道謝。
“沒事沒事。上次我隻不過給了小姐你一個橘子,第二天你就送了紅參汁給我,真的太客氣了。”面前的長輩似乎還在感歎紅參的貴重,“我估計,那小子應該能賣給你。”
“真的嗎?”她欣喜。
“當然啦,他小子和他妹妹搬家去住公寓樓了,這裡早就不住人了。”大嬸親切地與她說着屋主的現狀。
“承您吉言。”河妍禧高興起來。
等了大約有二十分鐘,她看見坡下有個穿西裝戴墨鏡的男士快步往這邊走來。他在自己身前站定。
“先生,你是電話裡的那位嗎?”姜馬陸發現眼前的人剪了短發。
“你想要買下這裡?”他說的是平語,墨鏡依舊戴在臉上。
“先生能賣給我嗎?”有求于人,她态度很好。
“為什麼?”
“我…夢見了這座房子,這個院落。夢裡我總是在這兒、在等誰,但是誰都沒有來……”盡管是初次見面,想要買下這裡的迫切使她坦言。
“你沒在這住過。你帶着……”說着,姜馬陸卻停頓了。
“你認識我?”
“……”她的問題聽起來真奇怪。
“你認識前幾年的我對嗎?”
“你…?”
她揚起介于禮貌與熟稔兩者之間的笑容,“這麼久以來,你是我除了家人以外遇到的第一個認識前幾年那個我的人。”
……
“你說我們是朋友?”站在院子裡的人聞言露出歉疚的表情,她伸出手,“抱歉啦,忘記你。重新認識一下吧,朋友。”
姜馬陸摘下墨鏡,看着那隻懸在半空等待交握的手,“你相信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