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硯的暴力脅迫下,他們從逆賊那裡知道了燈籠草是何物,也知道了紅果的真相。
李朗在幾人開口提起燈籠草的事後,就一直沉默低靡。
坐在回去的車上,正逢道路擁堵,智律開口:“我們每個人,都來講一個各自隐藏的秘密吧。”
“我身上有螭的鱗片,有些情況下,能讓祂的力量為我所用。”作為提議的那個人,她率先坦白。
“智律?”
“阿律?”
“你……”
這次不是三重奏,他們微妙的錯落開了些許。
智雅和李朗的臉上都是初次聽聞的疑惑震驚,接着是明白過來的擔憂;隻有李硯,從她開口,就是憂慮的表情,他早就猜到了。或者說,他早就知道了。
智律默默歎息。她感覺自己短短幾天,似乎把這一輩子的歎息都給歎完了。
‘咦?這話說起來怎麼那麼奇怪?’南智律語。
面對衆人擔心的神情,她不準備過多解釋,隻說:“該你們了。”
坐在後排的二人互相看了幾眼,誰都沒有講話。
駕駛座的李硯這時說道:“從幻境回來後,我突然能看見你姐姐身上的狐狸珠了。”
“哇哦!”智律非常捧場的給出了熱烈的反應。有一說一,她真的蠻驚訝的,很意外!
“有的時候,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我會埋怨父母,然後賭氣的覺得,隻有我和智律生活也很好。還有一些時候,我偷偷做了危險的事,但沒告訴你。”
“???”智雅的話突然穿插進來,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忽略掉半身所說的前一件,隻忙着問:“什麼危險的事?”
“我……”智雅遲疑地看了一眼前排,“之前我去過李硯家,為了确認他是否真的非人,從樓上跳了下去。”
“你!??”講起來也是樁樁件件機緣巧合都碰到一塊了,智律從未去過李硯家。當下隻以為他家或許也像幾人這會兒離開的獨棟别墅一般,是那種層高隻有二樓的洋房。可她還是不免被姐姐口中的‘從樓上跳下’,吓了一跳。
隻是事情已經過去許久,如今再翻舊賬也并不合适。是該怪智雅魯莽,還是要說李硯點什麼…… 南智律覺得都很難,況且她抛出這個問題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思索幾息後還是決定放過胞姐。
“你想說點什麼嗎?”坐在副駕駛的智律回頭望向他。
李朗不想,他什麼都不想說,但是能嗎?不能。于是繼續沉默……
他倆似乎僵持住了。不隻是他們,整個車内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李朗感覺也許是一百年,在他就快挨不住打算坦白從寬的時候,“我們去看海吧!”智律突然打破在李朗看來甚是窒息的局面。
智雅興緻勃勃的同意了妹妹突如其來的提議,李硯…李硯他基本不會拒絕南智律,這事涉及到出廠程序的問題了…開個玩笑。至于李朗,他依舊是沉默的小狐狸一隻。
幾人什麼也沒帶,就這樣臨時改了路線,駕車直接去往釜山的方向。路上智律拿着李硯的手機給申柱打了電話,讓他帶着宥利到釜山與他們彙合。
路過服務區的時候,她拉着胞姐興高采烈地購入小吃,與李朗又恢複了從前的親密友愛,仿佛沒有車上那一段。
夜裡到達釜山後,他們先去酒店辦理了登記入住。非常現代化的李硯,拒絕民宿。
‘行吧。土豪掏錢,土豪說了算!’
在看到李硯掏出黑卡的瞬間,智律能屈能伸的向金錢低頭。話說回來,為什麼他一隻九尾狐還能有黑卡啊???
在幾人進房間稍作整理之際,李硯去了一趟事務所。他将放在後備箱的——從逆賊那裡帶回來的燈籠草偷偷交給懸衣翁,囑托其代為保管兩天。
那逆賊,已被李硯斬殺。也就是說,他帶着智律他們到釜山後不久,就要再一次去奪衣婆那裡接受随意殺害凡人的懲罰。
規則就是規則。盡管男人作惡多端,為了苟活于世間,向邪物獻祭母親妻兒借壽數,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手上沾染無數無辜人命。但不在名簿上的,李硯就不該插手妄動。
在人間活了不知幾許,俨然已經成為怪物的「西京逆賊」,在死亡後同暗遊鬼一般,化作了灰燼。
李硯放出自己的神識覆蓋首爾上空,将與之相關的人員記憶都進行了篡改。幸好那人的生活圈子十分簡單,平時隻是電視台,家裡,兩點一線。這麼多年,他都如此枯燥的生活着,沒有家人沒有陪伴,卻仍要掙紮在人世,幻想永不消亡,為了什麼?智律實在難以理解。
在别墅裡,李硯同她保證,一定會想辦法将之中的她的父母帶回來。智律聽後沒有說話,隻是看着這盆茂盛植物上綴滿的紅果,暗自出神——‘這裡有多少靈魂?幾百年來被吃掉的又有多少?有多少人妻離子散無辜枉死……’想得太多隻會自尋煩惱,隻會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會痛苦會輾轉……
“咚咚——”智律被敲門聲打斷了回憶。她從沙發上起身,去門口開門。
“伸手。”門外是李硯。他從事務所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銀杏果,帶了來給智律。至于李硯為何一趟來回的如此之快,概因去的是獨立于世間的冥界,所用時間亦無法輕易用一般标準計算。
“什麼?”她看着手裡幾顆淡黃橢圓的果子疑惑。
“銀杏果。”李硯說道。
“銀杏果?”智律鹦鹉學舌的跟着他重複,卻還是不懂為什麼給她這個,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