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六百年前的舊事,智律滿是唏噓,特别是在幻境中還曾與峨律公主‘共度’了人生…… 她感慨得不忍再提。
“待會,智雅到了之後,我們一起去找李朗。”她替李硯安排好行程。
智雅來的很快。申柱剛把飯菜擺上桌,她就來了。
此時已經是午後三點。早已吃過午飯的智雅,拉着妹妹站在自己面前,左看右看,想用肉眼端倪出她是否一切安好。智律向她再三保證,甚至‘割地賠款’——約好之後一定找時間和姐姐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待李硯和智律吃過飯後,由申柱開車,一行四人去到李朗家。
他們事先沒有打電話,但是申柱多少知道李朗的情況。醒來後沒多久,李硯和智律就從申柱那裡得知了李朗并無大礙,雖然醒來後依舊帶着幻境裡的‘屍毒’,但申柱已經替他處理過傷口,隻要靜養幾天等餘毒排出即可。還得知二人昏迷這兩天,小狐狸嚷着要來看他們,被申柱和宥利聯手勸下。
‘沒白疼你,我的朗崽。’李朗的摯友,南智律大為感動。
她按響公寓的門鈴,李朗前來開門,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衆人。
“幹嘛?一臉見到鬼的表情。看到我你不開心,看到你哥總開心一點吧?”智律故意揶揄他。
“你平安回來了!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還以為……”隻看李朗一把抱住了她,說着說着竟是要哭了。
‘看把孩子吓得。’她伸手拍了拍小狐狸的後背,然後暗自吐槽:‘很好。剛在申柱那裡目睹的熊抱,現在切身感受到了。心疼一秒李硯。’
智律還在浮想聯翩,蠢弟弟已經被額角直跳忍了有一會兒的李硯從她身上‘扒’下來。‘扒’一字,用得非常形象生動。
被堵在門口的衆人,現在才有機會進屋。
進門後,申柱連掩飾都沒有,上來就問宥利去哪了。
智律一邊暗自調笑這是‘潑出去的水’,一邊悄悄觀察着李朗的神色。進入幻境前,他們已經幾天沒見了,幻境中匆匆待的那一會兒,天色昏暗根本看不出什麼。現在再看李朗,智律感覺他氣血不足,神情憔悴,狀态還有些疲憊。
這不是‘餘毒未清’的結果。就算他隻是半狐,以他們這樣的精怪狐狸的血統來說,也不至于兩天了,還是這副模樣。她暗忖道。
正當智律想要直截了當開口詢問之際,門鈴又響了。
申柱正打算去開門,還沒走至玄關,他停下腳步回頭同在客廳的幾人低聲說:“不是宥利。”
從李朗那裡,申柱得知,宥利出去買平壤冷面了。
通過門口的可視門鈴,智雅認出了那人是台長。也就是說,他是螭的人。現在來找李朗……
李硯讓幾人稍安勿躁,以防打草驚蛇——他帶着智雅智律還有申柱走進卧房,留下李朗去開門,與那人周旋,看看那家夥的手下到底想做什麼。
卻沒想到那人開口就是讓李朗跟他走。還未探出其目的,李朗隻得先同他離開公寓。
小狐狸離開後,幾人從卧室出來,火速商議了一下,決定留申柱在這,告知待會回來的宥利情況。其餘三人開車去跟李朗。
什麼?你問李硯怎麼姐妹倆兩個凡人都跟着去了?李硯表示,這倆沒一個他能勸住的,而且時間緊迫,他,又能說什麼。
幾人出來再到開車有些遲了,不過幸好,工作日下午四點的路上不算擁堵。
李硯發揮狐狸的特性,尋着自家弟弟的氣味,艱難找到了其所乘坐的車輛,小心地跟在了後面。
越走智雅感覺這線路越熟悉,“他似乎是準備帶李朗去他家。”
“有螭在的那裡?”智律秒問。
“應該是。”智雅不能百分百确定。
鬼使神差的,智律問了李硯一個與當前情況看起來并不相幹的問題:“你知道半狐,能活多久嗎?”
……
再說李朗這邊。
他跟着眼前這人來到他家。李朗的狀态有些不太好,面青唇白地跌坐在沙發上。
那男人看着李朗這般情形,來到了他旁邊,人模狗樣地問他怎麼面色如此差,要不要來顆燈籠果。
李朗愈發厭惡眼前這人,心裡開始疑惑自己當年怎麼會選擇跟他合作,甚至背負上『恩情』。
當年,他在城外被李硯一劍刺入腹腔,失血過多躺倒在地。那時的他整個被仇恨裹挾,在心裡發誓,如果再見到李硯,自己一定要殺了他;如果還能活着,那他要為「惡」。
然後這個男人,救了他。
他說自己是無辜被害的人,隻因為多說了幾句話,就被賜了墨刑。李朗并不相信這說辭,卻還是因為仇恨,和他簽訂了契約。
九尾狐,有恩必報,他承諾了自己會償還那男人的『恩情』。
可是,很煩!這個男人,從骨子裡散發讓他厭惡的氣味。因為一直以來靠吸食人類靈魂苟活于世,這人身上充斥着腐爛屍體的味道。李朗,真的很厭惡腐屍!
男人卻自豪地稱自己的這種氣味為“死亡的味道”,說他們都帶着憤怒活着。
别開玩笑了!李朗嗤笑。區區一個逆賊,和誰混為一談,稱「我們」。
這個男人的額頭上刻有「西京」,是經曆了妙清之亂的逆賊。可惜當年遇見他時的李朗,并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李朗估計當年的自己也不在乎。因為那時的他确實曾經憤怒,但是現在不同了。
他還在一旁小人得志說些苟活,放下自尊之類的屁話,李朗卻愈漸不耐煩,要不是為了知道他的目的,早就走了。哪裡還像這樣,留在這聽他扯皮。
漸漸的,男人講話越來越過分,踩在他的雷區上來回蹦跶,完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李朗氣極反笑,他站起身來掏出自己那把随身的斧子,朝那個話多的逆賊扔了過去。
那人慌張後退。
“真的好奇怪啊!”李朗說着走了過去,拔下釘在牆柱上的斧頭,“這種時候,你的主人應該登場了啊!”随着他話音落下,李硯推開别墅大門進來了。
“我猜,螭那家夥現在不在這裡。”他接着李朗的話補充道。
這樣的情形下,眼前的逆賊居然笑了起來,李朗嚴重懷疑他是瘋了。
“李朗大人跟你的哥哥和好了嗎?可是你不能殺我。”他的神情甚是有恃無恐。在極度的恐懼連環刺激下,看來是腎上腺素飙升已經無所畏懼。
聽見這話,李硯一邊眉毛高挑,“這是什麼新穎的故事?”說着向李朗這邊走來。
“我曾經救了你,記得嗎?你差點死在李硯劍下。”他緩緩說着。
“啧!這件事到底要被提多少次?能不能有個人知道,我的劍從來不會偏,也不會有‘差點’這種情況。”李硯的臉上帶着總是被舊事重提的煩躁,“我違背冥府十王的命令,放過了你。”李硯走到弟弟面前,直視他的雙眼如是說道。
這是第一次,他對李朗正面回答了關于‘那一劍’的事。
“不!你不能殺我!我們之間有『債』!還有你要償還我的『恩情』!”那男人注意到兄弟倆的殺意,急忙開口。
“你說那個?”智律和姐姐也從門口進來了,“不如你再看看手上。”
李硯還沒從這『債』和『恩情』的雙向糾纏中品出一二,就聽見智律的聲音傳來。
“不是讓你們在外面等嗎?”
“真有危險,誰也跑不掉。”
李硯被她嗆住。
回到正題,智律惡趣味地提醒那男人,“你可以再看看。”
隻見契約的印迹,一端還纏繞在逆賊手上,另一端卻早已消失于李朗指間。
“怎麼會!”男人驚恐大喊。
“是不是很驚喜!”提到這事,她終于有機會陰陽怪氣一把。隻是,‘這句話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南智律忍不住自問。
“既然你沒籌碼了,那來聊聊燈籠果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