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活過的那短暫歲月曾經是我的全部。承載了我所有的幸福快樂難過心痛。”

天生地養的九尾狐，生來就野性難馴，是沒有那種大格局、普渡觀念的，什麼救世滅世、偉大的壯舉，他都不在意。

對于他們這樣的存在來說，即使活了幾百上千年，歲月在指間變得平庸不再令其在意，但仍有那麼些時刻、片段、回憶、曾經、過往，是在心頭永遠鮮活滾燙的，曆久彌堅永不褪色。

那段日子極其的燦爛，讓人心生歡喜，叫他忍不住留戀、回望。

“我希望那個孩子能擁有像其他人一樣的，平凡沒有波折的一生。她會經曆喜怒哀樂，在歲月中安穩的老去。”

“為此，我願意做所有事。”李硯如是說道。

-南家-

“歡迎來我家！”智律帶着李朗推開栅欄進入庭院。

“幸好是現在來。”隻見她心有戚戚焉地說道：“如果早幾天的話，你将看見狼藉不堪如風暴過境後的院子，像是來到戰争遺址被流竄團夥光臨過的我家。”

眼前的人還在講述她家前幾天的狀況慘烈損失嚴重，被她定性為「飛來橫禍」，李朗卻難得的心虛。

“我回來啦。”智律進屋後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半身，語調輕快的對她說道。

南智雅起身走過來接過妹妹手裡的食材，和在其身後晚一步換鞋進來的李朗打了聲招呼。

在智律去廚房準備茶點的時候，她低聲與眼前這個行事作風十分古怪的狐狸說話：“智律說你幫過她。她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糾葛前情，前幾天你和李硯在我家打鬥的事不要說漏嘴。”随後提着裝有食材的袋子也進了廚房。

南智律帶着拿鐵出來，托盤上還有幾塊瑪德琳。領着仍在傻站的李朗和她一起去客廳。

她将托盤放在茶幾上。和李朗雙雙在沙發落座。

智律看了眼在廚房忙碌的姐姐，單刀直入：“和你締結契約的那個存在，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知道的吧？”

李朗被問得愣住，“這麼突然？”

“我算了。卦象與你不利，那個存在并非你的「貴人」。你要想個辦法擺脫。”南智律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僞，似乎是真心實意替他擔心。

“你不害怕我？”李朗對這場面有些驚奇。

“你幾次對我手下留情，為什麼我要怕你？”說着，她伸手拍了拍李朗肩膀，“我會幫你的！”

“作為你需要付出的「回報」，請适時的保護我姐姐一回。”

“又？”李朗似乎對眼前人始終如一的姐控屬性無語。

“什麼？”智律疑問。

“你為什麼不叫我保護你？”

“你都沒打算傷害我，我又能占蔔問吉兇，有什麼需要保護的。”她似乎覺得沒必要為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我‘打算’傷害你姐姐？”李朗似乎對于她的敏銳非常有興緻。

“你和智雅，之前就認識了對吧？”她并沒有回答那個問題，隻是開口說道。

智律沒有打算等他回應，“一般來說，智雅不會向我隐瞞她認識的人。除非，她想保護我。”她緊緊盯着李朗的眼睛繼續說道，“她認為自己認識的人很危險。那個人已經威脅到了她的安全。”

“隻是一次嗎？”李朗似乎是同意了。

“如果我讓你一直保護我姐姐，害怕你會嫌麻煩不同意，導緻我們的交易破裂。”智律兩手一攤，大有種‘交易已簽訂愛誰誰’的擺爛，“而我在增加你可能同意的幾率。沒錯，我在拉攏你。”

南智律的過分坦誠令李朗捧腹大笑。她在一旁宛如在看一個二傻子……

“之前我就想問了，為什麼你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時刻就要下雨？”

“這麼突然？”智律看着眼前這個須臾之前還在大笑的人，突然笑容一收問了個令她啼笑皆非的問題。

“有人說過你很會聊天嗎？”她在諷刺他。

李朗卻很神情自然的應下了這‘誇獎’。

‘…行吧。’

“可能是因為，我轉世重生之前一直都在哭泣吧。”她随意扯了一句。

聞言，李朗卻變了神色。

“不是吧，你相信了？”南智律挑眉看他。

“很痛嗎？”他開口問道。

“什麼？”智律一臉茫然。

“轉世之前？”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問什麼？年輕人。’智律開始懷疑自己意圖拉攏李朗的選擇是否正确，“不知道，這誰能知道呢？”她委婉的‘點’着眼前這個喜歡問奇怪問題的狐狸。

……

李硯來到她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智律在廚房打着下手，卻耳尖的聽到了聲響。說起來李朗比出去開門的人更早察覺到他哥來了，但是他此時正坐在沙發裡翻着智律找給他看的家庭相冊，隻把聲響當了耳旁風。

李硯的出場不算新鮮，但帶來的做客禮物可以說是獨一份——艾蒿束。

他像是這才有機會注意到南智律那有别于在島上時的着裝，脫離了簡潔幹練的襯衫長褲，穿着一條印有水墨畫的長裙，挽着發。那雙濛煙落雨似有一層水霧的眼睛，配合她周身氤氲的煙雨氣息，在夜晚昏暗照明的掩映下，讓人恍惚錯以為是什麼水生精怪。

李硯進入庭院的時候還在智律身後蒼白地解釋，說空手到人家做客不符合狐狸的『規矩』。被無形中拉踩了一番的李朗聽到這話，受不了地撇了撇嘴。

“很新鮮。”一個雙關語，智律回他。

進去後，南智律招呼李硯在玄關換一次性拖鞋。她率先換好鞋進去，拿着艾束給仍在廚房忙碌的姐姐展示。

姐妹倆看着眼前這新奇又新鮮的禮物，商量後決定先把它拿個花瓶裝起來。不知道出于什麼想法，南智律把插着艾草束禮物的花瓶擺在了飯桌上。被李朗在入桌吃飯的時候看到，睨了他哥一眼輕聲嗤笑起來。

當然已是後話，此時距離飯好入座還有一會兒。

李硯從玄關進來後，智律對他高喊，叫他随意一點。緊接着就跟在廚房的姐姐讨論艾束的去處。

他倒是也沒有見外，徑直走向了李朗所在的沙發位置。居高臨下地看着仍然低頭裝傻的蠢弟弟，“看什麼呢？”

李朗沒有藏着掖着，對他晃了一下手中的相冊。

“觀看别人的家庭相冊，你是計劃打入内部嗎？”李硯打量了一眼，揶揄道。

…還有隻雞在竈台沒炖好，但是已經臨近飯點，姐妹二人決計先開飯。

海鮮豆腐湯，油煎青花魚，西葫蘆餅，涼拌雜菜，醬牛肉，雞蛋卷，還有各色小菜，搭配李朗入座時對他哥的嗤笑，構成你韓樸實又豐盛的一桌。為智雅的辛苦勞碌鼓掌！

“我姐做飯真的特别好吃！”剛一落座，南智律就跟個忍不住要炫耀自家瓜大瓤甜皮又薄的王婆一樣。

李硯用面前的勺子嘗了一口湯，非常真誠的捧場：“哇！”

聞言，她像找到同志：“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