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年，當李硯還在神山上做他的山神大人的時候，那可是很是氣派的一番祥和輝煌的從前。

那時候他的蠢弟弟還未長大，兩個小丫頭也還沒有為了她們的宿命付出生命的代價。盡管王朝風雨飄搖，但在神山之上的他們還是過得很快樂的。雖然這麼講确實挺沒心沒肺。

但是尊貴的九尾狐，堂堂一屆山神，他哪裡犯得着要去管人類死活。在他的管轄下，受他庇護的生靈萬物過得自由安甯，就夠了。

那個時代還沒有家庭暴力一說，不過山神大人也不屑打弟弟。他養着他那鬧騰的像小狗一樣歡快活潑的弟弟，放任他爛漫生長。然後突然有天發現，居然有人在替自己教養孩子。這是什麼天大的好事！李硯大喜。

原來是那個雪青色的小丫頭。

比起經常跑去偷偷看他的峨音，李硯其實更快記住了峨律的名字。因為他那像小狗一樣的蠢弟弟就跟隻小鹦鹉托生似的，一天天“峨律”“峨律”的漫山遍野的喚着。

笑話！這重巒疊嶂的群山整片都是他——尊貴的山神九尾狐大人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朵。他李硯，想聽什麼就聽什麼！

……

“你說泥沙之中會有蛤蜊嗎？”

“那是什麼？”他面露茫然地問道。

就是…”少女皺着張臉想了想，“一種貝類，有堅硬的外殼，用大火燒煮，等殼張開口，食裡面的貝肉，很是鮮美！”她一邊講着一邊用手比劃。

“腥物？我不喜歡。”李朗聽聞後搖頭。

峨律急急補充道：“很好吃的！火炙油烹也可以…都很好吃！”說着，她臉上的表情已是心馳神往。

“郁林步障晝遮明，一炷濃香養病酲。何事晚來還欲飲，隔牆聞賣蛤蜊聲。”

一旁的李朗表情看上去像在聽天書。

“阿朗啊，還是要多讀點書。不然我們都沒法分享美味！”

“你知道嗎？加入莼菜熬煮的蛤蜊湯，再配上那桃花酒，簡直就是人間絕頂的美味！有機會我帶你下山去吃！”少女巧笑倩兮地攬住他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張口允諾道。

隻是，直到最後，他們都沒機會去嘗到那一口她所說的人間美味。

峨律死了。

-現在-

“李硯？”這道聲音很是耳熟。

他擡頭一看：“南智律？”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訝地問道。

“那你又怎麼……”李硯看起來似乎比她更詫異。

“我的店。”南智律單手一揮，向他展示。

“你的店？我來這麼多次，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他的疑惑不像作假。

“還是我們店的常客？”

她像是想起什麼，複又開口：“宇植口中的那個奇怪的常客，不會是你…吧？”

“？”李硯神情不解。

“就是——因為是常客，給升級做了标準量以上的‘熟人福利杯’，結果被正言厲色回絕的那位。”說着說着，南智律的神色看起來愈加确信，“是你吧，李硯。”

之前在醫院裡的那個問題，她沒有得到答案。眼前這位将号碼存好，把手機交還于她手上就轉身離開了……

“正巧在這裡遇見你，和我一起回家吧。”她像是已替李硯做出決定。

“這是什麼對話，你倆在談戀愛？”

智律回頭一看原來是李朗，她開口問道：“你也來這？”

“那都跟我一起走吧！”思考片刻，她替二人拍闆定案。

“？”

“去哪？”

兄弟二人默契地發出疑問。

“智雅為了表示感謝，打算請你到家裡吃飯。”她看着李硯說：“我打算帶上令弟。”

“？”李硯十分困惑，“你失憶了？還是突然腦筋錯亂？”

‘你還挺會聊天……’南智律咬牙切齒地微笑，語氣惡狠狠地說道：“智雅說為了表示感謝的最高禮儀就是請人吃飯！”

她重新擺正微笑，看着李朗說：“我不會做飯，但是可以請你吃——我親愛的半身做的飯。”

“請他？”

“請我？”

二人十分默契。

“幹嘛？他也幫過我的好吧！雖然是個「謎語人」……”南智律對李朗“謎語人”的屬性仍舊不滿，卻還是認真替他向李硯解釋：“在森林裡，他告誡過我，不要往西北方走。但是森林裡變黑暗了我分不清方向就走岔……”

“你小子……”李硯像是突然知道自家頑皮孩子做了好事的家長，一臉欣慰嘴拙的模樣。

這邊，南智律打了通電話。她轉身對他倆說：“二位和我一起，先去趟海鮮市場吧？”

“不要！”

“我拒絕。”

“那你倆先一起去我家！”南智律忙着要去買菜，不耐再管兩個小學生。

她看起來似乎是打算給二人叫上一輛出租車，将他倆打包直接送去她家。

“我跟你一起去。”李朗開口。

他想知道這是巧合嗎？如果是的話，命運的安排會不會太顯而易見了一點；如果不是的話，為何會安排的如此之巧——長得一張同峨律姐姐的臉如出一轍的人還有個雙生妹妹，結果名字裡也有‘律’…… 可是為什麼，眼前的人，長得和阿律完全不一樣。

南智律無不可的同意了，“那你跟我走。”

“我幫你叫車。”她對李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