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遊客也是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由于光幕附近居住的基本都是各族的交流訪問團隊，狐人選擇了稍微偏遠的酒店。

沒辦法，他也不想出門刷新随機一個老熟人，那就太刺激了。

依舊憂心忡忡的鳥在登記身份時極其不配合，看着機器人差點啟動報警程序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踩住掃描儀。卓琰對他的情緒波動熟視無睹：“怎麼樣，還有沒有感興趣的展覽了？沒有的話我們明後天就可以走了。”

常黎知道，多出來的這一天，應該就是去找這一趟本來的目标，無尾醫生推薦的那個“專家”。

三個小時後，卓琰在光幕酒店正對着的一個燈塔處下潛。港口強制派發的熒光魚垂着觸須，不再發光的屁股顯示着其已經遇害的事實。

漆黑的深海隻有飛梭偶爾經過時投射的光線，到了海底外城稍微好上一點。他們在夜光海藻的照明下進入了貝殼别墅群，那是一排排望不見頭的民居。所找之人就在其中。

開門的是個卷發桃花眼的男人，發達的胸肌将充滿油污的圍裙撐起來。他似乎早知道卓琰會來，見是個狐人，沒有多問便側身讓他進去。

他們燈光昏暗的客廳驗證了彼此的“介紹信”，桃花眼露出一個笑：“等你很久了。”

卓琰也回了一個微笑：“‘YUN’催了我很久，實在是有事耽擱了。”

“不礙事，這邊走。”

男人轉身先行，卓琰這才看清他其實是個豹人，似乎還是隻雪豹。黑白花的尾巴根細頭大，繞腰兩圈還有餘，松松的纏在男人圍裙的口袋裡。

他們進入了一條遍布樹藤的地下走廊，往内城的方向走去。卓琰感覺這條路比他的命都長，至少二十分鐘後他才看見一個向上的爬梯：“這似乎是在……展區地下？”

“對，”男人先上去，回身把他拉上來：“五六展區之間。方向感不錯。”

“看來今年的新機甲是你設計的了。”卓琰有過預感，但還是覺得太巧了。他要找的人、獸人販子夫妻要找的人他打聽的人居然是同一個獸人。

“你知名度很高嗎？”卓琰突然問。

“你覺得知名度是由什麼決定的？”豹人帶着他來到一間看似普通的檢查室，示意他坐上儀器。

卓琰将三條尾巴拎在手裡，有些别扭的擠進狹小的直立檢測倉。不過片刻之後豹人叫停了：“你身上是不是有其他生物？”

卓琰一拍腦門，今天長尾雀幾乎沒怎麼搭理他，就安安靜靜的睡在口袋，他差點給忘了：“稍等，我放哪裡？”

豹人想要将鳥接過來，卻見長尾雀左右看看，像個大爺似的找個高角落自己飛了上去。豹人見狀回頭繼續操作：“需要十五秒，不要亂動就行。”

卓琰還在想剛剛的問題：“知名度，被宣傳的力度？”

“不，是被允許宣傳的力度。”

豹人擡頭，哼笑了一聲：“他們願意拿我當招牌，自然大街小巷都能打聽到我。”

不願意的時候，還能當背鍋俠。一狐一鳥對視一眼，自動領會了沒說出來的下半句。

星際時代的檢查手段沒能進步多少，基本還是那幾項。卓琰看着虛拟大屏上顯現的結果，等待着這位遠近聞名、衆人認可的天才給自己一個答複。

“你有之前的檢查記錄嗎？”

卓琰從終端找出之前在無尾醫生那裡得到的檢查結果：“這份大概有一個月了。”

豹人草草掃了一眼，皺着眉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最近生病、或是受傷後就醫的記錄？我需要那個。”

卓琰沉默了一會：“似乎沒有，理解一下。”

留了對生命安全就有影響了。

豹人歎了口氣，他打開幾個神經模型開始算什麼，道：“那你最近，有過明顯或者大面積的外傷吧？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太對？”

狐人反問：“比如？”

“比如，感知失衡、感覺遲鈍，甚至失去知覺……”

随着猜測的症狀一句句落下，常黎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下方端坐的狐人崽子。

卓琰仰頭看了看天花闆，斟酌着用詞：“耳尾的确比較敏感，夜晚壓到時會有局部性的輕微疼痛……”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面前的醫生用一種堪稱關愛的眼神看着他：“你就沒有想過，不是你的尾巴敏感。而是你的身體失去其他部位失去對疼痛的感覺嗎？”

“——換句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身體，隻有耳尾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