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紛紛揚揚的訃告和段子,何正嘉自然也聽到了。
但與衆人反應所不同的是,角落裡,何正嘉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樣,抱着胳膊趴在桌沿遲疑地小聲嘀咕道:“之前我一直都跟在他們身邊啊,那會一個埋怨對方狠心,一個抱怨對方無情,氣氛都是緊繃繃的快要打起來,好不容易關系緩和幾天,就又視而不見了,我怎麼從沒見過他們搞這茬的苗頭啊?幹嘛戲這麼多?”
“更何況……”
瑤鈴女包含了假身份,蘇掌事不是不知道。
“小荊繡娘,你覺得呢?”
何正嘉身前坐着一個女子,一把烏黑細辮打髻後被挽在單側,白色長巾将發辮捆緊收束,垂下的短角落在腦後,根根細辮層層疊疊的繞在耳後打彎尾巴又搭在肩上,與那張帶着些嬰兒肥的娃娃臉相稱,十分嬌俏可愛。明明很适合熱鬧喧嚣的顔色和俏皮嬌嗔,卻反而沉眉落目不苟言笑,身着素白挂藍粗布裙裝,顯得整個人更為冷漠疏離,稍寬的外套下能看到内裡固頸束袖的利落樣式,手邊的桌沿按着一把短劍,聞言看了他一眼,又謹慎地往周圍瞄了一圈,而後才放下筷子,朝他點了點頭,拿起劍起身走了。
何正嘉也起身跟上,走在她身邊默默腹诽。
果然很配。
這倆人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跟着她一路走到席寒山所駐處之外,藏在附近灌木叢裡,遠遠盯着那邊安靜的門首,何正嘉看着她自如的動作,不由得遲疑道:“等等,你不是路癡嗎?”
小荊繡娘嗤笑道:“區區人質,要那麼精明做什麼,隻不過是人生路不熟而已,人之常情罷了,多探幾次,哪裡找不到?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把你從閣樓主人床下翻出來的?”
何正嘉:“……”
何正嘉:“我懂了,看來,你們這些人裡,隻有我是老實人罷了。”
接着,他又歎氣道:“别想了,他不認得你,更不會相信你了。”
“我自有辦法,他不得不信我。”小荊繡娘道,“我們兵分兩路,你去悄悄探我哥哥蹤迹,而我,去搞定席寒山。”
“真的嗎?”何正嘉遲疑道,“你有什麼辦法?”
在謝家待了那麼久,不管怎麼說都是有收獲的。
小荊繡娘匆匆應道:“名單。”說着,她又囑托道,“送信的閣樓下屬蹤迹難跟,更是在這裡徹底消失,想必他們也離不太遠,你去打探打探,如果被哥哥發現,千萬要拖一拖時間,晚一點再告訴他我也跟來了,不然,他肯定又要趕我走了。”
何正嘉歎了口氣,應道:“行,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吧。你要怎麼把引席寒山出來啊,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這麼麻煩。”小荊繡娘掂了一下手裡的短劍,幹脆且簡單粗暴道,“不管他要去哪裡,總有一個地方是躲不過去的。”
“啊?”
“夜黑風高,我去他房裡守株待兔,不信抓不住他!”
何正嘉吃驚道:“這裡面你又沒去過,一點也不熟再迷了路!或者一不小心被他們占了便宜,出點什麼事我要跟你哥怎麼交代!”
小荊繡娘疑惑道:“你不是說,席寒山除了有點刺頭,但卻是個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嗎?”
“是啊,我說過。”何正嘉吐槽道,“他是不會非禮你,隻會喊打喊殺抓賊報官罷了,到時你被扭送過去,我還要費勁巴啦的去衙門裡撈你。”
小荊繡娘想了想,果然還是對他說道:“今夜你幫我探探他的房間在哪,明晚我好去尋,他一進門,我就把他敲暈捆了,藏了他的武器,讓他喊不出聲。”
何正嘉:“……”
這兄妹倆簡單粗暴的脾氣和手段可真是一脈相承啊!
少俠!我有罪!對不住了!少俠!
二人配合的很好。
所以……所以被敲暈了這樣那樣之後,席寒山于悠悠轉醒那刻,當即便憤憤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嘴裡被嚴嚴實實塞了好多布團又被帶子勒住,完全說不出話,眼裡仿佛要噴出火來。
女子在捆好他之後,便點了燈燭扯畫辨認了一下此人容貌,滿意點頭之後,便收拾了一下周圍,等在一旁,見他醒來瞪着自己,這才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叫席寒山。”
席寒山:“……”
“我本來不想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來和你見面的,可是,我約了你,你卻不肯見我,我就隻能這樣做了。”
席寒山:“……”
約?
女子說道:“是啊,我約過的,小荊繡娘。”
席寒山聞言,一頭冷汗這就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