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川惶恐道:“殿下?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聽沒五說都護府個個屍位素餐,一應事務向來是馬大人處理的。”景煦擺擺手,“以後都護的月例你也領着。”
馬天川不知道沒五是誰,想來應該是景煦的某個親信,于是謝恩道:“謝殿下恩典。”
不遠處的宓安突然輕聲道:“小五?”
影五不知從哪裡現出身形:“公子。”
宓安笑道:“你們的名都是一樣的,殿下叫你們隻叫名,叫其他人也是嗎?”
影五道:“回公子。其他三部殿下是叫全名的。”
宓安好奇:“因為你們和他比較熟?”
影五沉默了一下,說道:“或許是。”
宓安笑了起來,景煦剛和馬天川交待完一應事務,就看到樹下的美人正笑吟吟地和他的暗衛相談甚歡。
影五突然後腦一涼,本能地側身擋在了宓安身前,直到對上景煦冷冷的眼神,才行了一禮道:“主子。”
“聊什麼呢,這麼高興。”景煦語氣不大好,“也說給本王聽聽。”
宓安讓影五退下,故意道:“在聊不知誰家醋壇子翻了,好大的酸味兒。”
景煦聞了聞:“有嗎?”
宓安點點頭,肯定道:“有啊,好酸好酸。”
景煦:“……”
“阿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士們忙着紮營,最識時務的齊懷仁小心翼翼地尋到了正在巡視後廚的景煦:“殿下,軍師的營帳紮到何處啊?”
景煦不在意地揮揮手:“随便,按慣例排就行。”
齊懷仁有些奇怪,不敢多問便回了營地。
最終宓安的營帳按規矩和副将們紮在了一起,離景煦的王帳有半裡遠。
當晚,使盡渾身解數都沒把宓安留下的昭王殿下當真孤枕難眠,想起白天對齊懷仁說的“随便”,悔的腸子都青了。
月上中天,宓安坐在榻上,聽着不知何處震如驚雷的鼾聲,深深懷疑起了自己。
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應該聽景煦的,老老實實睡王帳怎麼會深更半夜被吵醒。
于是寂靜無聲萬物沉睡的深夜,宓軍師抱着枕頭摸黑進了王帳,見景煦已經睡熟,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榻,沒想到對方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将被子蓋了上來。
宓安被吓了一跳,給了他一拳,小聲兇道:“你做什麼裝睡!”
景煦摟着人笑道:“不裝睡怎麼能抓到軍師來爬本王的床呢?怎麼,軍師也孤枕難眠了?”
宓安往被子裡縮了縮,也不管漆黑的夜裡景煦能不能看清,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睡覺!”
景煦将被子掖好,說悄悄話似的在他耳邊問道:“怎麼過來了?”
宓安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帶着點委屈道:“鄧之武打鼾像打雷一樣。”
景煦笑了聲,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宓安的頭,輕聲道:“睡吧。”
宓安快睡着了,強撐着一絲精神交待道:“明日早些叫我起來,讓别人看見我從你的帳中出去像什麼話。”
“知道了。”
話雖如此,第二天景煦還是由着宓安睡到了大天亮,幾位副将來王帳議事時,宓安還在榻上熟睡,景煦将屏風撐好才讓幾人進來。
鄧之武正要開口,景煦“噓”了一聲:“你們小聲講話,本王今日頭疼。”
鄧之武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殿下,北夷那邊好像有動作,昨夜有人偷偷繞到了咱們營地後方,被巡邏的兄弟抓了。”
劉平威接着禀報:“屬下審了一夜,隻知道他是來下毒的。屬下已下令暫時禁止出入後廚,這幾日吃食先由馬大人準備。但是……”
他猶豫着不敢說,景煦道:“有話直說。”
“但是懷仁還是中毒了,昨日抓人的時候他正好喝着水經過……”劉平威說起來也覺得尴尬,“等屬下審清,懷仁已經下不來床了。”
鄧之武趕緊說道:“已經請大夫了。”
正說着,外面突然有士兵來報:“殿下!齊副将不好了!”
景煦讓人進來,士兵慌張道:“殿下,城裡的大夫說齊副将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劇毒,若沒有解藥恐怕撐不過三日!”
鄧之武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劉平威也慌了陣腳,怒罵道:“讓那北夷人拿解藥出來!”
“被派來下毒的棄子,他身上怎麼會有解藥。”宓安早就被吵醒了,聽幾人說話聽了個大概,起身道,“我去看看。”
二人一時不知道應該先驚訝宓安為什麼會在王帳裡,還是應該先懷疑宓安去看齊懷仁有什麼用。
劉平威問道:“軍師懂醫術?”
宓安道:“略懂一二。”
幾人到了齊懷仁的營帳,榻上的人臉色灰白,嘴唇都變成了青色,景煦皺起眉,問道:“什麼毒?”
那大夫一見景煦就怕得發抖,生怕被治罪,現下顫着聲音回禀道:“回、回殿下。應是北夷秘毒,此毒由北夷獨有的血蘭制成,草民也無能為力……”
劉平威抓起大夫的衣領:“你無能為力?!那誰能治?!”
大夫哆哆嗦嗦地說道:“如果沒有解藥,怕是、怕是、怕是隻有傳說中朝青的主人青安公子能解此毒……”
“什麼叫傳說中?”劉平威臉色鐵青地問道。
鄧之武說道:“似乎是一個在江湖上很有名的組織,但這位主人好像從未露過面,沒人知道他的長相……”
這邊說着,那邊宓安已經讓景煦捏住齊懷仁的兩頰,喂了顆藥丸進去。
大夫的恐懼和仁心鬥争片刻,仁心勝了,他連忙喊道:“不可!不可!這毒與許多藥材都相克,亂用藥會立刻斃命!”
話音未落,齊懷仁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地有了血色,嘴唇也恢複了正常,宓安皺着眉看向想要過來攔他的劉平威:“劉将軍不必擔心。”
說着,又招來一個小兵,吩咐道:“昨日我看到縣衙門口栽了些五顔六色的花,你去摘一些。”
小兵領命走了,宓安對大夫說道:“一會花拿回來,搗碎了直接喂給他就行了。”
宓安昨天睡得晚,現在還有些沒醒過盹,打着哈欠問景煦:“今日有重要的事嗎?”
景煦笑道:“無事,去睡吧。”
宓安點點頭,輕車熟路地回了王帳,留下心情複雜面面相觑的衆人,和得意洋洋又不知在高興什麼的昭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