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衡睜着無辜的眼睛,試圖喚醒他幾分良知,“這位大人,手下留情啊。”
再不留情,頭發都要沒了!
誰知道,甘衡這話一說完,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亮得越發詭異了。
甘衡咽了口口水,心裡一咯噔,完了,也不知道戳這人哪了。
男人死死地盯着甘衡,喉嚨裡發出“嗬嗬嗬”的破音笑聲,激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就在這時,好好的虛無境憑空被什麼東西破開了,被撕出好大一條口子。
幾人俱是一驚,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緊接着一溜黑霧竄了進來,口子這才合上。
那黑霧又卷過來,如刀刃一般直接切斷了男人扯着甘衡頭發的手,這黑霧也是刀工詭異,甘衡一根頭發也沒被切到,那男人的手倒是斷得整整齊齊。
甘衡不用想都知道,這闖進來的是誰了,他大喊一聲:“苛醜!”
苛醜便從黑霧裡凝成了人形,他本來還憋着氣,正想問問甘衡,為什麼都不等他。
結果甘衡沖過來,沖他就是一拳,直接都把苛醜打懵了。
“你是不是傻!竟然徒手破開虛空境!”甘衡看着這惡鬼血淋淋的雙手,止不住擰起眉,他懷疑這鬼腦子裡絕對缺根筋。
苛醜垂眼,這個角度甘衡正心疼地看着他的雙手,苛醜見到的便是甘衡的頭發旋,他數百年前曾以各種姿态仰視過大人,可這種角度卻是從未有過的,他一時間呼吸聲有點重,忍不住撐着甘衡的腋下,将他舉了起來。
甘衡:“???”
甘衡被苛醜舉過頭頂,他垂着頭看着苛醜有些無語,他覺得這架勢就跟舉小孩似的,可是這惡鬼實在是力氣大,他掙紮了兩下,隻有腿無力地在空中撲騰。
他忍無可忍地怒吼:“你丫的有病啊!苛醜!快給我放下來!”
靠他大爺的,丢不丢人啊。
一旁一直被無視的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砍斷流血的手,又擡眼看向苛醜,他眯着眼打量了苛醜一會,眼底有片刻怔愣,“傀?”
甘衡好不容易掙脫,人都還沒站穩就聽到了這個字,他疑惑地看了苛醜一眼,“他認識你?”
苛醜眉頭一皺,看都不願意看對面那人一眼,“不認識。”
甘衡就樂了,“你都沒正眼看他一眼,就直接不認識了?”
苛醜袖着手,臭着臉再次重申:“不認識。”
男人見他們兩個又再次無視自己,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抖,他怒道:“區區一個傀而已,就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
甘衡指着男人,逗苛醜:“你看你說不認識,他都急了。”
男人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氣得面色發青,僅剩的那隻手結了個印,瞬間一屋子的罐子都破開了。
苛醜瞬間散開黑霧護着甘衡,将炸得到處飛的酒水和碎片擋住。
那罐子裡泡着的人突然之間就好像活了過來,他們蠕動爬行,軀體肉眼可見的産生了變化,有些雙手上長滿魚鱗,臉上也生出了魚鰓,有些甚至生出蜘蛛樣式的腿,四五條破空生長而出。
怪異又畸形。
甘衡一瞬間就想到了剛進驿站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樓閣之上的人了,那些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沒有活着卻也沒有死成,屍體被人泡在罐子裡煉化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甘衡冷冷地看着他諷刺道:“看來你們這些做官的,是活人的東西玩膩了,反倒是開始玩起了死人的東西。”
男人還不無驕傲道:“你懂什麼,你是不知道這些惡鬼被煉制的厲害。”他欣賞地看着滿地奇形怪狀,尚且都不能被稱作“人”的生物,意味深長道:“就算是天生的強者又能怎麼樣,于煉鬼一事上,再沒有誰比本官還厲害……”
他說着用貪戀地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甘衡,那眼神似乎在看什麼上好的物件,“若是你能到本官手裡,本官定能将你煉成舉世無雙的傀,遠要比你身邊的這位還要厲害……”
甘衡聞言看了苛醜一眼,他伸手捏了捏苛醜,“你也是被煉出來的?我就說怎麼瞧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又有哪裡不同,是多了雙翅膀還是長了根尾巴。”
苛醜一聽就炸了,“沒用的鬼才需要被煉!”炸完毛又擋在甘衡面前,沖對面示威:“再看把你眼睛都挖了。”
甘衡眼底隐隐有幾分拿他逗趣的笑意,他拍了拍苛醜的肩膀,“怎麼動不動就說要挖人家眼睛呢?”
苛醜有些不爽地眯起眼,隻以為是甘衡又叫他放眼前這人一馬,不曾想甘衡微微傾身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帶着冰冷的殺意:“直接撕了他,叫他再也放不出一句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