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敏在電梯門口遇到禾總,便一起上來了。
雖然是壓着她的頂頭上司,但碰上,也沒收起身上那股拽勁兒。
嶽宴溪當初挑中她,看的就是這股勁。
要說誰能治住她,那就隻有嶽宴溪。
她以為的嶽宴溪,強大,嚴厲,天生的主君。
可就在剛剛,這一認知出現裂痕,不再堅固了。
嶽總的語氣是那樣陌生,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更為鮮活的一面。
***
“嶽總。”
嶽宴溪冷不丁聽到祁敏的聲音,怎麼,除了禾謹舟,還有别人?
孫特助一看到嶽總的眼神,就知道老闆的心思,小眼無辜:這哪能怪我啊,我也沒說禾總一個人來的呀!
“我給兩位泡茶。”他溜之大吉。
“祁總來了,坐吧。”嶽宴溪收起“病恹恹”的模樣,按下床頭的升降開關,上半身慢慢支起來。
祁敏走過來,保溫桶提到胸口位置,“嶽總,我給你煲了點湯,現在喝嗎?”
嶽宴溪答:“還不餓,先放着吧。”
随後,嶽宴溪視線落到禾謹舟手上,“又給我帶吃的了,是什麼?”
禾謹舟:“牛蹄菌菇湯。”
一道很費時費力的菜。
嶽宴溪道:“真是辛苦顧啟堂了。”她可不會平白妄想禾謹舟會為她下廚房,提起顧啟堂,沒有掩飾語氣中的酸意。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若還和以前一樣小心翼翼,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給她的生命。
“爺爺做的。”禾謹舟說,“他最近愛搗鼓這些。”
嶽宴溪瞬時改了态度:“爺爺做的啊,那肯定差不了。”
禾謹舟不禁心想,叫别人爺爺也能叫的這麼親熱,嶽總的臉皮不遜于紫禁城的城牆根兒吧。
“既然你不餓——”
“正好餓着呢——”
禾謹舟和嶽宴溪同時開口。
嶽宴溪支起桌闆,用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禾謹舟。
祁敏和手裡的保溫桶:“……”
這時,孫特助把兩杯茶放到玻璃圓桌上,很有眼力見地走過去,“祁總來就來吧,還帶湯你說,我這一下午當牛做馬的,老餓了!”來就來吧,還撞湯,這整得多尴尬!
“那正好,孫特助喝了吧。”祁敏把保溫桶交給他。
禾謹舟走到床邊,放下保溫桶,“在車上放了一段時間,不知道還熱不熱。”
“那為什麼不早點送來呢?”嶽宴溪手支着下巴,質問似的。
禾謹舟壓根沒理。
孫特助拍拍剛到手的保溫桶:“祁總要不跟我一起吃點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現在嶽總哪顧得上别人啊,可憐見兒的。
“不了,我也還有點事,等嶽總吃完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先走了。”祁敏回頭看嶽宴溪一眼,覺得很陌生,原來她所仰望的人會有這樣一面嗎?為什麼對着她,總是冰冷又嚴厲?
她以為嶽宴溪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又或許,的确是對所有人都如此,她隻是在今天發現有一個例外。
禾謹舟。
她們不是敵人麼?即便不是劍拔弩張,也該是王不見王的對手。
***
好半晌,禾謹舟才注意到少了個人:“祁總走了?”
孫特助:“對,有事兒。”哪是有事兒啊,肯定是對比太慘烈,受刺激了呗。
禾謹舟本來想說點公司的事,但看到嶽宴溪喝湯時臉上還挂着笑,似乎很享受此刻的美味。
算了,明天再說吧。
“我也該走了。”她說。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嶽宴溪将胳膊交叉枕在腦後,喝湯時候那股子活人氣兒又沒了,眼睛裡頭一點光都沒有。
仿佛是心意相通般,禾謹舟知道嶽宴溪想說什麼。
是真的身上難受呢,還是使喚她折騰她好玩呢,禾謹舟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