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碰巧看到迪亞哥扛着你出來。”神代空我頭也沒擡,鋼筆在文件上流暢地劃過,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順道看看你還活着沒。”
“活該。”他終于放下筆,擡眼看向城士郎,深邃的目光掃過他因疼痛而蒼白的臉和被電擊後略顯焦枯的發梢,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和無奈,“聽說了。摸到褲腳見好就收不就得了?非要搞個兩敗俱傷,自讨苦吃。”
“老大!”城士郎龇牙咧嘴地試圖坐起來,動作間浴袍的領口微微滑落,露出了心口處那道淡粉色、邊緣異常整齊的疤痕。他心頭猛地一緊,幾乎是本能地迅速擡手将浴袍攏緊,動作快得有些倉促,随即才強壓下那一瞬間的慌亂,努力擠出得意的笑容,“那可是迪亞哥啊!虐了我那麼久!好不容易逮着機會感覺能陰他一把,這誰能忍得住?您是沒看見他當時那表情……啧啧,又驚又怒還帶着點懵!簡直了!值!太值了!哈哈哈……”他暢快地笑起來,仿佛身上的劇痛都減輕了幾分。
神代空我将城士郎那瞬間遮掩傷痕的細微動作盡收眼底,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但并未點破。他看着城士郎那副終于出了口惡氣的鮮活樣子,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确實,能讓速度冠絕天下的迪亞哥吃癟,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瞬,也足以讓這小子得意很久了。
“城士郎,”神代空我的笑意收斂,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了桌邊,“還有兩年,你就滿十六了。按照規矩,那時會有正式的騎士資格考核。告訴我,你想清楚了嗎?是否決定成為假面騎士?”
城士郎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撐起身體,目光迎向神代空我,眼神銳利如刀,深處翻湧着刻骨的仇恨:“想好了。我必須成為假面騎士。”那個藍白怪物的身影,謙信叔叔被其活生生吞噬的慘烈畫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我還有血仇未報。”
更重要的是,他欠眼前這個男人一條命和再造之恩。隻有成為假面騎士,獲得力量,才能真正站在他身邊,償還這份天大的情誼。他很清楚,神代空我培養他,正是需要一個能在未來執掌聖劍、為他所用的騎士。這條路,從他踏入禁地活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城士郎想到此,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命運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個原點。
神代空我對城士郎的回答毫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計劃軌道上運行。
“看看這個。”神代空我将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
城士郎拿起文件,翻開第一頁,目光掃過上面精密的圖紙和參數,眉頭瞬間挑起:“這是……聖劍的設計圖?”
“準确地說,是為你量身定制的聖劍設計藍圖。”神代空我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炬,“從你成功喚醒那本‘九尾狐’奇幻書的那一刻起,這把聖劍的鑄造計劃就已經啟動。組織對那本書的研究持續了幾年,結論非常明确:它所蘊含的能量屬性極其特殊,強大卻難以駕馭。從你身上采集的各項生理數據也證實了這一點。你需要一把專屬的聖劍,作為引導器和增幅器,才能安全、有效地激活奇幻書的力量,掌控那份屬于‘九尾狐’的威能。”
他的語氣加重,帶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這份力量,你必須掌握在手中,城士郎。否則,未來任何一次失控,都可能讓你萬劫不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城士郎沉默地點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文件冰涼的紙張邊緣。他懂。他也無比好奇,那本與自己命運緊密相連的奇幻書,究竟藏着怎樣的奧秘。
“兩三年時間……剛好能造出來?這麼順利嗎?”他帶着一絲疑惑問道。
“順利?”神代空我緩緩搖頭,臉上沒有任何輕松的神色,“恰恰相反,極其艱難。組織耗費數十年心血,一直在有規劃地收集鑄造頂級聖劍所需的、近乎絕迹的稀有資源。萬事俱備,隻欠一個‘因’——一個能夠與這份力量共鳴、承載這份力量的‘人’。”他深邃的目光牢牢鎖定城士郎,“而你,城士郎,就是那個不可或缺的‘因’。”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着城士郎,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感:“組織裡所有頂尖的鑄造大師都将參與這把聖劍的鍛造。你在這裡的每一次戰鬥,你的每一次成長,你的性格特質,你的劍術習慣,甚至你思考問題的方式……所有關于你的一切數據,都将被收集、分析,最終融入到這把劍的鑄造理念中。它将真正成為你意志與力量的延伸。這,是真理之劍對你的最高期望。”神代空我轉過身,目光如實質般落在城士郎身上,“希望你不要辜負這份期望,也不要辜負你自己。”
城士郎抿緊了嘴唇,一股沉甸甸的壓力感籠罩下來,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與堅定。他知道了自己未來該踏上的道路。
他低頭看着手中這份承載着無數心血與期望的文件,再擡頭看向神代空我,眼中充滿了真誠的感激:“這會是……最好的成年禮。謝謝您,老大。真的……謝謝。”沒有神代空我當年的決斷和庇護,就沒有今天活着的城士郎。這份恩情,沉重如山,他恐怕窮盡一生也難以償還。
神代空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應。他了解這個少年,比城士郎自己想象的更深。這些年的觀察與培養,讓他确信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他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家族,留下了一條至關重要的後路。隻希望,未來的棋局,能如他所預想的那般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