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門主是德高望重之人,誰曾想死後竟毫無預兆地化作如此兇戾的煞鬼。
這其中疑雲重重,絕非尋常。
若非慕情這個意外出現,今日驚濤門不流些血,怕是難以善了。
最好的結果,不過是鐘武及時趕回,帶來如霜不在的壞消息,衆人等不及如霜趕到,隻得硬着頭皮聯手除煞。
可鬼物無形無影,老門主修為深厚又情況詭異,一番惡鬥下來,傷亡在所難免。
驚濤門不僅會元氣大傷,這消息一旦傳開,百年聲譽也将受損。
更可怕的是,萬一在陣法徹底崩潰前未能解決,讓老門主所化的煞鬼逃了出去……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外界風雪停息,衆人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着手重啟問靈陣。
月懸長時間維持陣法,消耗已然極大,加上方才那彌漫的陰氣,他雖面上一派沉靜,看不出端倪,但腿上舊疾恐怕已經在隐隐作痛。
清明司衆人哪敢再讓他操勞?堅決由其他可靠之人來主持問靈。
隻是這件事内情複雜,恐怕要在清明司立案。他們也必須留在原地,等待結果。
慕情就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了,見危機解除,她被驚濤門的人帶下去包紮完傷口。
月懸對無心說道:“這裡有我和二師弟,你盡早護送慕情回府。”
“是。”無心立刻應聲。
“務必确保萬無一失。”月懸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沉穩,他偏過頭,目光在慕情的背影上短暫停留了一瞬,補充道,“鐘武也跟你們一起。”
無心知道他是擔心慕情今天太招搖,路上會出什麼意外,咧了咧嘴,爽快應下:
“行,放心吧大師兄!。”
片刻後,在衆人明裡暗裡的打量中,眷王府的馬車低調地啟動,辚辚駛離驚濤門分舵。
車廂内暖意融融,與外面的寒風凜冽判若兩個世界。
無心沒什麼規矩講究,任由鐘武在外面守着,大喇喇地鑽進馬車和慕情同乘。
“我說小師妹,你今天可真是出人意料,鎮魔琴你怎麼彈得起來的?”
他聲調放松,略帶調侃,許是見過之前諸多奇事,逐漸習慣了,語氣裡倒是沒有多少質問之意。
慕情無辜眨眼:“我從小精神力就異于常人,王爺說我跟鎮魔琴有緣分,便教了我一些。”
無心看着她清澈坦蕩的眼眸,心中感受十分複雜。
若說之前還對她這“天降小師妹”的身份存疑,甚至揣測她是否别有用心,那麼經此一事,他真的有些相信她是他們的同門小師妹了。
即便不是,也必定與眷王府淵源極深。
畢竟鎮魔琴是何等重要?若非親傳弟子,在眷王府中學習過,否則絕無觸碰到的可能。
不是有些神話志怪中寫到,這世界有着不同的時空。
或許眼前這個鮮活靈動的慕情,就是另一個時空裡他們真正的小師妹,陰差陽錯落到了此間?
否則這一切異象實在難以解釋。連師父回來,怕也要撓頭。
他又想起陣中那驚鴻一瞥,好奇更甚:“對了,剛才在陣中,面對那肉眼不可見的鬼物,你怎麼好像總能預判它的動作?”
“什麼肉眼不可見?”慕情擺弄着破了道口子的袖子,随口應道,“我看得見啊。”
“什麼?!”
無心驚了一跳,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眼睛瞪得溜圓,“你怎麼看得見?”
要知道,除了老門主初化煞鬼那片刻的猙獰顯形,以及最後被鎮魔琴淨化時殘留的虛影,其他時候,那煞鬼根本就是一股純粹的、狂暴的陰性能量,肉眼凡胎根本捕捉不到分毫。
他們隻能憑借空氣中細微的波動、陰風的流向、甚至是對危險的直覺來預判鬼物方位,偶爾來得及借助一些法器,但也效率低下。
這是清明司處理絕大多數鬼物時最頭疼的難題!
慕情被他過激的反應吓了一跳,茫然地擡起頭:“啊?我沒告訴你們嗎?我……我能看見鬼的呀。”
她語氣自然得仿佛在說“我能看見花花草草”。
“!!!”無心内心瞬間掀起驚濤駭浪,無數念頭呼嘯而過——
早說啊!我那積壓成山的懸案卷宗、那些找不到屍首的失蹤案、那些離奇暴斃的疑案……豈不是都有救了?!
他看向慕情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灼熱,像在看一座閃閃發光的金礦。
慕情卻完全沒領會到他眼神裡的深意,心思早就飄到了别處。
她回頭看向驚濤門的方向,蹙着秀氣的眉,擔憂地問:“無心師兄,月懸師兄留在那裡真的沒事嗎?他的腿……”
提到這個,無心臉上的興奮淡去,歎了口氣:“沒辦法。驚濤門老門主非一般人,他的案子恐怕會牽扯各方勢力。師父遠遊未歸,大師兄承世子之位,又暫代清明司主事,必須留下主持大局。至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