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穿透了鬼嘯、怒吼與靈力碰撞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清冷,鎮定,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細雪飛揚中,她青衣素淨,頭戴白紗帷帽,懷抱黑色古琴,一步步走向那混亂狂暴、充斥着高手威壓和陰森鬼氣的廣場。
刹那間,無數道驚疑、探究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少女身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雖看不清臉,但風中衣袂紛飛,身姿袅娜,踏着輕柔的步子,如雪神降臨。
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蔓延:
“那是誰?”
“清明司的雪使如霜?”
“我見過如霜,身形氣質都不像。”
“她能拿起鎮魔琴,應是眷王府中的人。”
“是又如何,看起來年紀不大,派這麼點小姑娘來能幹什麼?”
……
慕情下車第一時間,就是找人,目光掃過場中盤腿而坐的幾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和兩個中年人,最後停在月懸的身上。
他一身素服,面容冷峻如霜,唯有額角的青筋偶爾跳動,顯示出維持此陣的艱難。
慕情松了口氣。
他們一路奔馳,她屁股都要颠紫了,總算沒有來遲。
聽到外面的動靜,月懸睜開眼,跟慕情對上了視線,眉頭立即微皺起來。
慕情微微掀開眼前的白紗,歪頭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結果月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擡頭看向無心和追影所在的方向。
無心也看到了慕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噌的一下飛身而下,趕到她身邊,他對着鐘武喝道:“這裡這麼亂你帶她來幹什麼?老四呢?”
鐘武百口莫辯,一時不知怎麼辯解。
慕情搶道:“師姐不在,你們不是要鎮魔琴嗎?”
她低頭示意懷裡的琴。
無心急得:“光有琴沒用啊,大師兄困在陣中,現在隻有四師姐……不對,你是怎麼拿起來的?”
無心的表情有點裂開了。
此琴有靈,對精神力要求極高,普通人無法拿起。清明司幾人的路數各有不同,除了他們的師父眷王以外,隻有月懸和如霜能使用鎮魔琴。
·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有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冷眼觀察,見狀面色微變,招來一個随從,附耳低聲道:
“回去禀報大人,又生變故,清明司還有另外一個能拿起鎮魔琴的人。”
“是!”
那人接到命令,立即便轉身離開了。
更高之處,接近山頂的一棟建築裡,衣着華貴的年輕男子靠在窗前,懶洋洋的神色突然變得饒有興緻起來。
“這就是眷王府中,突然出現的那個小師妹?”
“回主子,應該就是她。”
“這可不太像你們查到的,性格柔軟、身體孱弱、武功平平……鎮魔琴,就是我,也不定能拿得起。”
旁邊的人誠惶誠恐地跪下,“小的這就命人再去細查。”
男子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起來吧。這個小丫頭,實在有趣,能讓眷王匆匆離京,想來更值得深入查一查。”
月懸心中同樣有疑問,但現在卻顧不得更多了,陣中煞鬼仍在不斷沖擊,陣法搖搖欲墜,必須盡快處理。
他略微分了點心神,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對無慕情說道:“琴給我!”
他頓了一下,怕慕情不小心誤入陣法,立即補充道:“無心,帶她從旁邊繞過來。”
無心有些擔憂,大師兄維持陣法本就已經艱難,如何分得出心神來彈琴制鬼?
可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總不能繼續任老門主的鬼魂肆虐,到時即便能将其打散,隻怕也會傷亡慘重。
而慕情體弱,若強行彈奏,輕則精神重創,重則神志受損!
他一咬牙,就要實施輕功帶慕情快速去往月懸身邊。
慕情卻躲開了他的手,對月懸的命令置若罔聞。
她抱着琴,運起輕功“流雲縱”,踏着雪花飛身而起,步伐沒有絲毫停頓,徑直進了困靈陣法。
剛穿過能量膜,雪花化成細雨迎面吹來,沾濕了她的鬓發,同時迎面襲來的,還有那雙目赤紅、毫無理智、隻想毀滅一切的煞鬼。
它的速度極快,爪風過處,勁氣縱橫,撞擊在陣法邊緣,激起一陣陣無形的漣漪。若是修為稍弱者,怕是會直接被掀飛,吐血重傷。
它似乎感應到鎮魔琴的氣息,變得更加狂暴,卷起一陣陣陰風。
而場外衆人看不到老門主的魂魄,隻看到那青衣少女突然毫無預兆地飛身入陣法中,感覺到一股龐大的能量像她襲來。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衆人都緊盯着場中。
無心一時阻攔不及,目眦欲裂,就要不管不顧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