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然看着俞伯走遠,才合上冊子,本來輕笑淡定的臉瞬間愁苦了起來,錢财方面的問題好說,但是這個接下來的旱情的真正考驗怕是現在才要開始……唉。
溫煦然托腮,歎了一口氣,又一口氣。
就在溫煦然歎氣的時候,劉小源和慶豐急匆匆的跑來了!
“老爺!老爺!東街那邊有人鬧事!”劉小源神色焦急的拱手說着。
一旁的慶豐拱手補充了一句,“是本縣的富戶王城!他帶着家丁強行要打水!”
溫煦然站起身,背負雙手點點頭,“按照本縣拟定的打水條例處置,慶豐,你陪着劉小源去一趟,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劉小源一愣,有些無措,那個王城可是富戶,家裡聽說還有些背景的……難道真要處置了?
慶豐卻是直接拱手應下,“是!大人放心,我和劉班頭這就去處置!”
慶豐說完,就直接扯着劉小源朝外頭快步走去,走出前堂了,才對劉小源似笑非笑的開口,“劉班頭難道是怕了那王城?”
劉小源一聽,急了,“誰,誰怕了!”
“那就走啊,我們是大人的下屬,就該聽大人的命令才是!”慶豐說着,帶着幾分警告。
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個劉小源似乎對那王城頗有幾分忌憚!哼!區區一個天水縣富戶王城,有什麼可忌諱的?!
劉小源掙開了慶豐揪着他的手,一邊瞪眼,“不用你多說,我隻聽大人的命令!”
“那走吧。”慶豐似笑非笑,示意劉小源走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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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煦然看着慶豐和劉小源走遠了,又輕歎一聲。
“大人為何歎氣?”突兀響起來的低沉聲音,隐隐似乎帶着幾分笑意。
溫煦然側頭看去,眉眼彎了,清潤明亮的眼眸泛起笑意,朝不知何時到來的沈淵拱手,“先生何時到來的?”
“剛到。”聽着先生這個稱呼,沈淵眉梢不着痕迹的擰了擰。
——不管他怎麼說,眼前的這人就認定了,說他就是他的先生!還非常認真的說要跟着他學習。
他從未教導過誰,以前他覺得這種所謂的教導實在是很無聊,但因為眼前這個人,他如今卻是覺得教導也是一種頗為有趣的事,他想,眼前這人教導起來定然是十分愉悅的一個過程。
且他敏銳發現,自從這人不再喚他“沈兄”,而是喚他先生後,眼前這人似乎對他親昵了不少,很明顯,“先生”這個稱呼,拉進了眼前這人與他的距離。
如此,做這人的先生也未曾不可以。
“大人可是為接下來的旱情發愁?”沈淵繼續問道。
“嗯!先生此前說過,旱情到來,不單單是糧食和水源的問題,還有因為糧食和水源引發的各種後續混亂。”溫煦然低聲說着,眉眼又發愁的擰了擰。
“大人不是已經在預防了嗎?”沈淵說着,看着眼前這人清俊好看的眉眼因為發愁微微擰起的模樣,沈淵心頭不由軟了幾分,低沉的聲音便不自覺的放緩了下來,慢慢的說着,“大人讓他們去種稀奇的種子,開放學舍讓他們來讀書識字,又提前拟定了水井打水的規矩,又開啟了西街夜攤……如此種種,想來他們是沒有什麼時間來鬧事的,即便有,大人不要手軟,該怎麼處置就處置了。”
溫煦然聽着,眼睛發亮的看着沈淵,果然不愧是先生!他的這些安排,老縣丞他們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可先生一眼就看出他的用意了!
不過雖然先生看出他的用意了,還說讓他不要手軟……但溫煦然的眉眼還是有些發愁,“可是,先生……我不單單擔心他們鬧事,我還擔心落霞山,兩界山……”
沈淵一怔,落霞山?兩界山?
沈淵忽然明白了,落霞山那邊是景國,而景國那邊并不安分,兩界山那邊則是舜國,大人是擔心旱情的這段期間,景國和舜國會趁機挑起事端?
但景國最近大概是沒有什麼心情來鬧事,因為舜國對景國一戰,眼下就應該開始了。
但這些卻是不能直接告知于大人。
“大人現在擔心也無濟于事。不若見招拆招。”沈淵低聲說道。
溫煦然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他沒有辦法跟先生說的是,在上輩子,楚國南境旱情如火如荼的時候,景國突然入侵,天水縣這一帶,戰火彌漫了半年之久……
“先生,我想請獄十六去茶山牢地那邊巡視,額,也不是說天天巡視,就是沒事的時候去盯着,可好?”溫煦然問着,帶着幾分腼腆和尴尬。
獄十六和慶豐慶雲他們都是先生的下屬侍從,最近卻是一直被先生派來幫他……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可是,姐姐那邊說好要過來幫他的金石和銀塊都還沒有到……俞伯年紀又大了,又忙着他手裡的那些生意事……趙信和陸拾又出差了……老縣丞老邁,謝南雲又手無縛雞之力,口舌不夠伶俐……
他實在是手頭沒人了。
沈淵看着溫煦然,腼腆的笑容在淺淺月色的映照下,似乎在發光,卻不是如同那些美人般的耀眼誘人,隻是是淺淡素樸的瑩潤光輝,但卻不知為何,他一時間卻是有些無法回神。
沈淵回過神來,垂下眼,淡淡一笑,“自然是好的。”
溫煦然聽着,忍不住笑容更大,朝沈淵拱手,“多謝先生了。”
“既然大人已經喚我為先生?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不若我們就把拜師儀式辦了。”沈淵突兀開口說道。
溫煦然一愣,啊?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