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這個趙信,回來就回來了,居然就這麼的沖進來跟大人說話?不過,這話倒是說得不錯。
沈淵瞥了眼趙信,側頭看向溫煦然,沉聲開口,“大人,按大楚刑法,這十八個人可以處死的。”
溫煦然端着碗,一邊擡手示意身後的慶雲給趙信舀粥,一邊對趙信溫和說着,“先坐下用碗粥,你昨晚都沒有睡吧。”
趙信聞了聞空氣裡的粥的香味,不由吞了吞口水,還是坐下了,接過慶雲端來的雞絲粥,一邊還是正色說着,“大人!那些逃犯敢對你出言不遜,就該處死才是!”
溫煦然嗯嗯了好幾聲,一邊繼續慢吞吞的喝粥。
沈淵看着,就夾起一塊鹵蛋放到溫煦然碗裡。
溫煦然看着碗裡的一塊鹵蛋頓了一下,心頭歎氣,他不太喜歡吃雞蛋哎。但還是默默的吃了。
待吃完,見趙信連續喝了三碗粥,又吃了兩顆大雞蛋後,溫煦然才輕聲開口,“他們是桃源村逆案的犯人,以大楚刑法而論,他們是無罪。”
沈淵泡茶的手一頓。
趙信茫然,“啊?無罪?”
“大楚沒有任何一條律法規定,非大楚國民必須交賦稅。他們是桃源村人,非大楚國民。”溫煦然繼續輕聲說着,“隻是,我隻是天水縣縣令,無法釋放他們,隻能暫且如此了。若說昨晚他們對我出言不遜,以大楚律法論,也沒有一個律法規定對為官者出言不遜就得受斬刑吧?”
說到此處,溫煦然看向似懂非懂的趙信和若有所思的沈淵,笑笑說道,“且昨晚的那十八個人,我覺得他們應該都沒有殺過人才是。”
趙信一愣,随即摸了摸下巴,那倒也是,那些個賊子雖然有些功夫,但是沒有什麼殺意殺氣。
“那也不能就這麼的讓他們簡單混過去啊。”趙信又想到了什麼,正色說着,“大人該給他們教訓才是!”
“按照茶山牢地的規矩,他們越獄,自然是要加重刑罰的。”溫煦然說着,站起身,“我今日就要去茶山牢地,趙信,你去落霞山看看,落霞山和茶山相鄰,他們從茶山牢地逃脫,定然是要從落霞山離開,你去探查看看。”
趙信站起身,“好,我這就去!”
溫煦然看着趙信離開了,面上微微松了口氣。
一旁的沈淵端着茶慢慢的抿着,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溫煦然臉上一閃而過的松快神色,他似乎不經意的開口,“趙公子性子沖動耿介,又有些蠢笨執拗,處置犯人的事,他到底是不太明白,支開他也是不錯。隻是他對大人倒是信任得很,也聽話得很!”
溫煦然看向沈淵,神色嚴肅認真的開口,“趙信不笨,他也不是沖動,隻是他為我着想,也信任我。我也不是要支開他,落霞山那邊真的得去看看。”
趙信若是還糾纏着處置犯人的事,的确會讓他費不少口舌來仔細說明,他也會有些煩,可是,他不會因此支開趙信。
沈淵盯着溫煦然半晌,放下茶杯,站起身,對着溫煦然點頭說道,“大人說得對,是我狹隘了。”
說罷,沈淵就轉身大步離去。
溫煦然看着沈淵的背影有些茫然,沈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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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水縣前往茶山牢地要經過柳樹村,恰好鄭大又來送瓜果了,溫煦然就坐着鄭大的車,和出門時候匆匆趕來的慶雲一起前往了茶山牢地。
“你過來的時候,有看見孫大夫嗎?”溫煦然問着慶雲,一邊将青色的棗子推了一些給慶雲,“吃吃,很甜。”
慶雲忙推辭,又恭敬拱手,“回大人的話,有的,孫大夫背着藥草過來了,要處理好藥草,再給主子做針灸,俞伯也在幫忙。”
溫煦然聽着,笑了笑,點頭,“那就好。”
說完,又有些遲疑的看向慶雲,“沈兄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你們得空好好勸慰一下。”說罷,想了想,又繼續說着,“如果沈兄有什麼需要的,他不好跟我說,你們就直接跟我說。”
慶雲聽着,心頭苦笑一聲,他們這些随侍的哪裡敢勸慰主子啊。主子心情不好是自然的事,那舜國的沈氏族人,特别是自诩嫡系的那些沈家人,從主子接手過天一閣後哪個都恨不得殺了主子!平日裡不是給主子的朝政改革添堵,就是派人暗中刺殺主子,如這次,居然是坐在金殿上的被主子和太皇太後一手扶持起來的那位,以及主子的那位同胞兄弟,還有景國的那些奸細,暗地裡謀劃了這個毒殺主子的局!
主子若不是遇到溫大人,如今的處境就真的不敢相信了!
主子的心情會好才怪!
但溫大人這麼說了,慶雲就忙唯唯諾諾的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