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站在一旁,非常恭順的模樣。
一旁的陸拾面無表情的就站在慶雲的左側方,很好的擋住了慶雲的目光。
慶雲垂着眼,心頭訝異,天水縣的這個總捕看着很不簡單啊。武技似乎可以和他相比,那趙信是景國大将軍之子,武技能與他抗衡是自然的,但是這個小小天水縣的總捕,居然也有這麼好的武技?
慶雲又偷偷瞥了眼那滿臉氣惱的趙信,心頭哼了一聲,區區景國大将軍之子,不過如此!
說完話的溫煦然背負雙手走到凳子上坐下,看向一旁恭順垂頭低眼的慶雲,開口安撫着,“不要在意,趙縣尉和陸捕頭隻是擔心我罷了。”
慶雲恭敬拱手,“是。”
“說吧,可是發現了什麼?”溫煦然看向趙信,溫和問道。
“如大人所料,茶山牢地裡的确有一貓膩,謝主簿已經将茶山牢地的所有人口都造冊完成。那些發現的貓膩,謝主簿說都在這裡了。”趙信說着,摸出一本冊子遞給溫煦然。
溫煦然接過,放到了一旁,一邊問道,“還有呢?”
“茶山牢地在這二十年中越獄出來的人,并沒有走遠,謝主簿說,因為時間橫跨二十年,想要完全清理天水縣的人口找出那些潛藏的人并不容易,而且也耗費非常多的時間。因為此前大人說過可以不清理,說是隻要盯着那陶七,陶大就成,謝主簿就沒有清理了,剛剛劉小源傳信來,陶七動了!”
溫煦然點頭,“陶大呢?”
“沒有。他今天一直跟着鄭阿伯說打井的事情。”一旁的陸拾恭敬拱手低聲禀報。
“好,今天晚上輪換犯人的時候,你們仔細看看,那些個沒有參與的犯人在他們的身上做一下标記,黃婆子明天早上會拿腕帶過來,你們到時候标記一下。”溫煦然說着,神色慢慢的嚴肅起來,“我們天水縣的衙役不多,茶山牢地那邊的獄卒既不多也沒有什麼武技,所以我們要在風未起時,及時解決。”
趙信和陸拾齊齊拱手應下。
溫煦然說着,站起身,看向湛藍的天空,快午時了吧。
“好了,先回去用膳吧。”
趙信和陸拾就說要再去一趟茶山牢地和周大生說說,溫煦然便揮手示意去吧。
溫煦然就背負雙手慢步走回縣衙,身後的慶雲就跟在他的身後,一邊扇着風,“大人……回去後得先喝水,您這一早上也沒有喝多少水!”慶雲忍不住嘀咕着。
溫煦然側頭一笑,“有啊。”
在方士儒老先生家的時候可是喝了不少茶水,老先生家的茶挺好喝的。
“那也不夠啊。大人,這天氣熱,也是小的錯,沒有給您準備一個水葫蘆。”慶雲說着,臉上一片懊惱,回去後得去領罰!
溫煦然一笑,看着慶雲懊惱的神色,便放緩聲音安撫說着,“無礙,回去後我也不會跟沈兄說的。”
慶雲一愣,随即忙躬身拱手說道,“大人該說就說,是小的錯!”
溫煦然搖頭,擡手示意慶雲直起身,便慢步朝縣衙走去,“你們今天早上剛剛來,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沒事,慢慢來就好了。”
慶雲有些茫然,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雖然他們是今天早上才出現在溫大人面前的,但他們其實來到天水縣已經有十幾天了,這十幾天裡他們一面掌握天水縣的信息,一邊梳理眼下主子做的事情,為回到主子身邊能夠及時順暢的做事做着各種準備……
所以對于這個天水縣,他們知道得也不少,那個茶山牢地關押的是什麼犯人,他們也清楚。
然後……慶雲心頭其實是很震驚的,眼前這位救了他們主子的大人,是出身商籍,是行商世家出來的讀書人,身世普通,家世也不顯,不過是區區商賈出身,連天水縣這個官也是買來的,但好像和别的官不太一樣?
居然知道放長線釣魚?
*****
西街,修路的犯人每日中午都可以休息一兩個時辰,今日天氣太熱,老縣丞過來說,讓大家夥都休息兩個時辰。
這個時候,總捕陸拾來了,一邊招呼着犯人們前來領取午膳,一邊示意犯人戴上腕帶。
“戴好,這是将來要計算分數的。”陸拾說着,皺着眉頭一邊大聲吆喝,“丢了,沒了,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陶七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藍色腕帶,他發現這個腕帶上還有一顆紅豆一樣的小圓球,而有的人是兩顆?他父親陶大手腕上的是三顆?
“陸捕頭,這個是計數的嗎?”陶七低聲問着,帶着幾分拘謹。
“嗯。”陸拾看了眼陶七,面無表情的說着,“你晚上可以再帶一顆!
“那,那我爹他怎麼有三顆?”陶七又讪笑問着。
——他爹不是跟他一樣來了兩天嗎?
“陶大是老爺特典!陶大和鄭阿伯都幫忙挖井,還幫忙想辦法怎麼修路修的更好。他是真正在幹活的!”陸拾說着,微微眯眼,“你還不夠認真!”
陶七聞言一窒,那,那倒也是,他爹的确是……
陶七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爹陶大,陶大正在和其他犯人一起比劃着腕帶,說說笑笑的,滿是皺紋的臉上透着一股輕松惬意。
陶七沉默了,心頭有些複雜,他爹二十年來還是第一次這麼輕松惬意。
陸拾盯着犯人們吃完午膳,又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吼着趕緊滾去躺一下,等時辰差不多了再起來幹活!
随後陸拾叫來劉小源,讓劉小源好好盯着,就又匆匆走了。
陶七看着陸拾走了,側頭看向自己的爹,見自己的爹閉目養神,便默默的伸手過去戳了一下。
陶大微微睜開眼,瞥了眼陶七,就又閉上了。
陶七無奈,手指伸過去,在陶大的手掌上慢慢的寫字:爹,他們都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