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聰慧,姚曉瑜四歲入學,七年小學跳了兩年,四年中學也跳了一年,還在雙語教學的中學裡順利畢業,放到男子身上,以前是進士老爺的預備役,現在是考大學的好苗子。
論年齡,現在新政推行,十七八歲才結婚的比比皆是,姚曉瑜才十三。
更妙的是,姚家現在敗落了,他把人帶走以後,姚家根本沒法找,而且姚家還欠着他五十個銀元,讓他剛好有借口上門瞧瞧人現在的模樣。
甄誠實思來想去,隻覺得上天注定要讓他享受這場榮華富貴,便帶着借條上了門,誰知道被五十銀元迷了心竅,扣上了觊觎朋友孫女的帽子。
【我可真夠冤枉的。】
甄誠實躺在滑竿上欲哭無淚,而更糟糕的是,當他千辛萬苦的來到醫館,找大夫看了自己的第三條腿後,隻得到大夫同情的眼神——
姚曉瑜的動作穩狠準,那地方撒尿還行,但别的什麼都做不了了。
哪怕甄誠實一年不一定能起來一次,起來一次的結果不超過兩分鐘,在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還是一翻白眼,嘎嘣一下暈了過去。
……
“賀掌櫃,我們打算抄醫書,全抄,再拿一本兩個銅元的本子。”
姚曉瑜抽噎的進了賀家書局,一看就是出了事,賀掌櫃把東西給了姚曉瑜,就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十二天的倒計時已經少了快半天,姚曉瑜不敢繼續消磨下去,讓周春花跟賀掌櫃解釋,自己跟姚天睿飛快的回了家。
“當初我家姚大牛就不該幫那個甄誠實的,這種人怎麼能叫這個名字啊,他就應該叫甄畜生!”
周春花的嘴皮子很利索,而且似乎天生知道怎麼吊人胃口,她也不平鋪直叙,而是用關鍵人物小小賣了個關子,姚曉瑜在離開書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賀掌櫃,嗯,就這個聽得入迷的架勢,不怕他不往外說。
“爹,你抄哪一部分?”
姚曉瑜一邊将書分成三份,一邊問姚平安,《天華精言》是線裝本,為了方便抄寫,賀掌櫃已經把上面的線都拆開了,又在最上方的孔洞又穿了一根長長的粗繩,讓書頁呈現出類似現代識字卡片的模樣,每一部分隔開一段距離,就能實現多人同時抄寫。
“啊?”
姚平安還沒反應過來,姚曉瑜索性替他做了決定:
“那您就先抄最後一部分吧,我第一部分,大哥第二部分,争取今天抄完。”
近25萬字,11.5天要完成,平攤到三個人身上,每個人每天至少要寫七千三百字,時間緊任務重,姚曉瑜打算等晚上光線不好的時候再慢慢解釋。
“爹,這是賀家書局給的新活計,您先抄,事情吃飯的時候我們說。”
一句話給迷茫的姚平安派了任務,姚曉瑜又轉頭看向溫柔:
“娘,待會兒煮幹飯,不要加紅薯,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少,吃稀飯熬不住。”
姚曉瑜沖着鋼筆尖哈了口氣,見能正常使用才松了口氣,前兩天還盤算着讓周春花離開那個費命的行當,轉眼全家都得開始氪命,隻希望甄家的下場能把其他急着要錢的人家給鎮住,姚曉瑜不覺得高價抄書的好運氣能碰上第二回。
她在現代的時候,抽卡可從來都是保底!
抄了幾頁紙,周春花便推開了大門,溫柔跟婆婆說了中午吃幹飯的事情,周春花知道是孫女要求的後,也沒什麼意見,隻是在心裡琢磨起了跑夜班的事情。
誰不喜歡吃幹飯,這不是錢不夠嗎。
黃包車分日班和夜班,晚上的拉車費往往會更高一些,隻是碰到的危險也多,比白天更熬命,說白了就是用身闆換錢,拉久了很難活到老。
但這個世道,今天賺不到錢明天就要餓死的人多了去,所以夜晚的大上海也總不缺黃包車夫。
“吃飯了。”
姚曉瑜抄好最後幾行字,把紙張輕輕放到一邊,用鵝卵石壓好——家裡原本是有各式各樣的鎮紙的,後面為了湊錢全都賣了,姚平安便撿了幾塊鵝卵石代替。
“來了。”
今天的菜是一碗蒸豌豆,裡面放了點鹽,因為食材新鮮,滋味并不算差,但姚曉瑜嚼着沒有紅薯的白米飯,還是更想吃肉。
一家子許久沒有吃過幹飯了,每個人都吃的很香,本來定的餐桌交談直接抛在腦後。
“那五十枚銀元要盡快還完,甄掌櫃已經盯上我了。”
飯足豆飽,衆人正眯着眼睛享受難得的惬意時光,就被姚曉瑜的一句話吓得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