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當了老不羞?!”
姚平安睜大了眼睛,他知道甄誠實過來沒有這個意思,但還大頭債的時候氣一回,葬禮上氣一回,便是姚天睿沒把寫推薦信被譏諷的事情說出來,姚家人的心裡也是憋着火氣的。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甄誠實公然違背了諾言,找上門要現在還債的時候,姚家已經準備讓他跌個跟頭,姚曉瑜的那一嗓子他們沒當真,隻覺得是動手的好借口。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被打一頓也是應該的!
但聽女兒的口風,這玩意竟然還真的打了小魚的主意?!
“老娘剁了那癟犢子的命根子!”
周春花拎着扁擔就要往外走,姚天睿默默跟在後面,姚曉瑜手忙腳亂的把兩人攔住,心裡卻淌出暖意。
“他看我像是人看到了錢,他看上了我,但不是他看上了我。”
姚曉瑜的話是标準的病句,但姚家神奇的聽懂了,卻一點不妨礙他們再次開始生氣。
“他想讓你幹什麼?”
周春花沒有說什麼姚曉瑜想太多之類的話,她在鄉間長大,見過的事情一點不比城裡的大宅院少,甚至比起披了一層面紗的宅院,村裡的鬥争往往更直白。
姚曉瑜長得好看又會讀書,以前有姚家護着,沒多少人敢打主意,但現在姚家敗落,便有人想要伸爪子了,姚平安出來的晚,她可是看的真真的,那崽種的目光不對勁!
“信息太少了,我現在能做的猜測也就三個。”
姚曉瑜摸出妹妹的本子,指甲劃在她記下的三個關鍵詞上。
跳舞、嫁人、張腿。
“可能是要給我牽線,嫁給哪個五毒俱全,但外面是繡花枕頭的人家。”
姚曉瑜從最好的結果開始說起,卻還是一句話将姚家搞到了紅溫,姚大牛一個人來上海闖蕩,後代隻有獨子平安一人,溫柔生了三胎還是人丁稀少,孫輩都是捧在手心裡養大的。
姚曉瑜又生的樣樣出色,人又傲氣,姚大牛在她第一次跳級後就放出話來,要尋個四角俱全的人家入贅,結果現在人走茶涼……
“也可能是有什麼大人物想要小妾,或者想找個能生聰明孩子的,我剛好合了條件。”
别說什麼年級大了起不來,那首調侃的詩可是流傳到了二十一世紀:十八少婦八十郎,蒼顔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對,一樹梨花壓海棠。
有一個上過學的女子當妾,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至于孩子……龍生龍,鳳生鳳,大多數的人想要聰明的孩子,在改變不了父親的情況下,都會找個聰明的母親。
“當然也可能是單純轉手,往些地方賣了,換一筆錢。”
姚曉瑜沒說到底是哪些地方,但衆人都聽懂了,姚平安和姚天睿的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周春花一臉的寒霜,至于溫柔……
“娘,回頭帶把菜刀回來。”
家裡連把剁肉的物件都沒有,實在是有些不順手。
……
“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這五十枚銀元給還了,省的甄家再找借口上門。”
姚曉瑜等他們說完,才點出最要緊的事情,甄掌櫃再如何厲害,綢緞莊子也搭不上太多的亡命之徒,但甄掌櫃要是哪天不要臉了,仗着這個欠款強闖姚家把人帶走,那才是叫天不應入地無門。
畢竟白紙黑字的欠條還在,旁人就是想幫都要束手束腳。
“萬一他抓人抓順手了,多抓了一兩個,甚至全帶走……”
姚曉瑜沒說完,所有人皆是頭皮一麻,轉眼又覺得棘手——甄掌櫃少說要修養個十天半月,這個時間對養傷不短,但對五十枚銀元來說,還是太少了些。
“所以你才接了這個單子?”
周春花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孫女,她就說小魚不是個會輕易改變主意的,本來今天回來的路上都覺得時間太緊,隻打算抄一兩本醫術,結果從甄家出來就往書局趕,直接把單子都接了下來。
“嗯,這本書要抄十份,按照千字三角的價錢,一本就能賺上五元多,全抄完還能餘下一點錢當家用。”
現在一個銀角子普遍能換十多個銅元,一枚銀元的官方定價是一百枚銅元,但姚曉瑜還是按照官價換市價的換購比例,即一角十個銅元,一百二十八個銅元一枚銀元來計算,還去了零頭。
若是收到的錢比這個更多,便隻當意外之喜,免得人家送了個酬勞豐厚的活計,還落得埋怨——即使這麼算下來,每千字的書價也有二角三多呢。
“隻是這個時間卡的很緊,從今天開始算,十二天要抄完十本,我們三人每天要抄約八千字。”
姚曉瑜也不等父子兩個計算出每日八千字的概念,便抓緊時間分配任務——規定的休息時間已經超時了,現在多耽擱一點時間,後面的要抄的量就會更多一點。
“娘,奶奶,這個活計很重,我們基本要從早抄到晚,很費力氣,吃食上這幾天必須做的好些。”
繁體字本來就費勁,一家子又全都是營養不良的主兒,還按照原來的夥食标準,姚曉瑜是真的怕身體扛不住。
“你們也得跟着這麼吃,不然在路上遇到甄掌櫃,他又起了壞心眼,沒吃飽連跑都跑不動。”
溫柔裹了小腳,大概率是不會外出的,但姚曉瑜沒必要單獨撇下她省吃儉用,以後做手術,沒有強壯的身體可不行。
“怎麼樣才算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