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差不多,周圍的幾張桌子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的幾桌要不就是劃拳賭酒,要不就是三倆好友聊着生活的細碎。
李嫂拿着垃圾桶,把空人的位置收拾準備給下一波客人收拾幹淨。
見宵何的窘态,忍不住吐槽了幾句,“這個小何,怎麼又在這睡下了。”
溫識硯一挑眉,順着李嫂的話問道:“他酒量一直都這麼差嗎?”
“差,差得不得了咯。”李嫂拿着抹布擦桌桌面,眉眼帶笑地回憶每次宵何醉倒的場景,“經常都能看到他把桌子當床睡嘞,不過之前他都是成堆一塊來,醉倒了總有一兩個清醒的給他帶回去,少見他就和一個人來,那種時候倒是不見他睡倒,估計是沒敢多喝。頭一回見你,一會能給他帶回去不?”
“能行,我先把帳給結了。”
溫識硯單手還托着宵何的臉,隻好用另一隻手在翻錢包。
李嫂把抹布扔在桌上,邊用圍裙擦着手邊搖頭往店裡去,聲音不大不小:“我去把帳給你拿來,你就别動彈了……不過我估你也走不掉……這孩子怎麼這都能睡得踏實的,這脖子多酸呐。”
“那不好意思了,确實脫不開身。”
或許是聽到了李嫂的叨咕,宵何蹭了蹭溫識硯的掌心,想找個舒服的角度睡覺。
怕這個人的腦袋脫離手掌,溫識硯趕緊給他掐住雙腋把他架起來,語速特地放慢,在他耳邊低語道:“宵何,先站好了,等我轉個身。”
溫識硯将宵何兩條細長的胳膊搭在自己的雙肩上,轉過身整個人半蹲微躬。宵何感知到了,手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脖子,人一整個懶散地貼在他的後背。
等李嫂拿着賬單出來的時候,宵何已經安穩地趴在溫識硯的後背上睡着,即便會被隔壁桌搖骰子的陣仗吓到,但也是迷迷糊糊地又睡過去了。
“羊肉串、腰子……半打啤酒,一共是78,老熟客抹零吧,收你們70。”李嫂說完看了眼背上的宵何,“睡得挺沉的,要不要我給你倆叫輛車給你倆送回去,這大晚上的不安全。”
溫識硯從錢包裡拿了一張整百遞給李嫂找零,沒接受她的好意,手攬住宵何的小腿,将人往上掂了掂,“沒事,要真有事他酒勁肯定一下能醒,我倆撒腿跑就好,他挺輕的,就當鍛煉下身體了。”
李嫂從腰包裡找了3張10元,好像聽了什麼笑話似的,“你這愛好還挺别緻的,大晚上鍛煉的也就你了。”
這個點已經是快接近淩晨了,溫識硯背着宵何按來的路往出走,先前熱鬧非凡的小食街攤販已經收攤,本來來的時候有些狹窄的路變得開闊了些,有種喧嚣後的靜谧。
沿着濱海大道一直走,溫識硯剛把人背上背的時候确實沒想太多,但當他沿着這條路下意識地要往家裡的方向去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身後确切存在的重量好像還沒說他要去哪裡……
如果自作主張把他帶回家,也不知道這家夥第二天睡起會不會炸毛。
溫識硯好像能想象出第二天早上的場景,不免失笑。
背上的人突然開始哼唧,聲音很小,但他能清晰聽見他在喊他:“溫識硯……”
“在呢。”
“……你的背,”宵何頓了頓,聽起來很難理解,“……好硌啊──”
嘴上說着硌,人還是老老實實的趴着不動彈。
“……”給溫識硯整得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宵何意識有些回來了,人也精神了點,開始在後面胡言亂語。
“溫識硯,你走得好慢。”
“溫識硯,這路燈好晃眼。”
“溫識硯,去給我買巧克力蛋糕。”
“溫識硯……溫識硯……”
“在呢。”溫識硯背他走在濱海大道的上坡路,他喊他應,沒有不耐煩反倒樂在其中。
這條上坡路其實是條橋,底下是空的,記得很久以前底下是有水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幹了。
燈光通明的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夜間的風很涼快,溫識硯卻忽覺右耳垂一熱,還伴随着一陣摩挲,還沒等他開口,背上的人先說話了。
“你這裡怎麼有顆痣啊?還正好在耳垂正中間。”
溫識硯兩隻手往後托住他,騰不出手去摸他說的那個位置,這家夥喝了酒體溫比平常的要高,還像個小孩一樣固執地扒着他的耳垂看。
宵何捏着耳垂,不停地戳那顆痣,跟玩捏捏樂似的。
“嗯,是有。”溫識硯歎口氣,“但我感覺你還扒這顆痣要被你摳出來了。”
“哦——”宵何施施然撒手,還特地彙報道:“我撒手啦!”
耳垂上的溫熱消失,那雙手又重新圈住了他的脖子。
“溫識硯,你耳垂這麼好看不打耳洞好可惜……”宵何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我可以說你這是在慫恿我,要我陪你被廖主任在門口罰站嗎?”
溫識硯開玩笑說着,宵何腦子有點不清晰,手抓着他的肩膀就着急辯解,在背上亂動,“胡說!小爺能是這種人?!你這個學霸心眼怎麼這麼小呢,我這是誇你!誇贊!懂不懂!”
“懂懂懂,是我小心眼了,你先别激動,這橋底下是實的,你不怕我倆一起滾下去啊?”溫識硯努力安撫這背上躁動的人,怎麼說也是個男生,個子也不小,一個不穩真可能把他摔了,“你先好好趴着。”
“……”聽到要‘滾下去’,宵何馬上閉嘴,老老實實又重新趴好,“——哦。”
大道上偶爾有一兩輛車路過,有些招攬生意的看到他倆還會鳴聲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