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識硯一直在默默留意他,宵何一旦沉默,就像一隻蜷縮起的小獸,把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
連溫識硯莫名其妙的離席也沒太在意,就視線跟他走了一會兒。
‘咚’地一聲,四罐冒着霧氣的啤酒被擱在桌上,左右邊各兩罐瓶口都被一雙大掌包着,手背青筋泛起。
喊的啤酒一直沒人給拿來,宵何還以為忙不過來給忘了,準備自己過會兒去取結果他還快一步。
宵何順着手臂往上,快速眨眼又低頭盯着那四罐酒,“轉性了?”
“串兒鹹了。”溫識硯面不改色的找借口。
“啊?鹹了?不會吧?”
看着對面空出來的竹簽,溫識硯就吃了幾串牛肉,别的都是他在吃。
溫識硯打開易拉罐,遞給宵何一罐,宵何好意提醒,結果被眼前場景谔住……“你沒怎麼喝過酒,慢點……喝……”
溫識硯另起一罐酒,瓶身的水珠順掌心淌下來,他毫不猶豫地仰頭喝了幾口。
“……”
溫識硯喝酒的架勢真是意料之外,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地魯莽,但他面色淡定,不見謹慎,一套操作十分的自然熟練。
宵何見狀嘴上止不住地揶揄:“喲,隐藏高手是吧?怕什麼,我又不會說出去,肯定不會讓你學霸形象有一絲的影響。”
“嗯行。”
“……你就不辯解一下?”
溫識硯看他一眼,“解釋什麼?”
“我靠……”
宵何無話可說,真佩服這人的厚臉皮程度,沖他直豎大拇指。
“你看,今晚的月亮挺圓啊。”宵何手肘撐在折疊桌上,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那雙眼睛像浸了水但又有些迷蒙,手握着酒瓶子伸出食指朝天虛點幾下。
溫識硯朝天看了眼,随而垂頭寵溺地笑了笑。
天上的月亮今夜不圓,圓的隻是他眼裡的。
可能是宵何發現不對勁,用力的來回眨眼,想讓視線變得清晰些,發現那輪彎月,忽而笑出了聲。
“靠……看錯了……”宵何搖搖頭又仰頭飲了一口,溫識硯想攔沒攔住,這人把他的手拍開,眯起眼問:“你、還索未成年人禁止喝酒呢,自己不、不也喝了……都喝空兩罐了。”
宵何極認真地指着他手邊的兩個空罐。
喝了兩罐的溫識硯沒多大的反應,隻是覺得臉上很燙,視線意識都還很清晰。
相比之下的宵何……第二罐的時候整個人就開始暈乎乎的了。
“說了你不也沒聽嗎?”溫識硯回答道。
“尼自己索的都不聽,沃幹嘛聽?”宵何的口齒含糊。
溫識硯不跟醉鬼急,耐心地應對他。
零點早就過了,打開手機各種軟件開始推送一些消息。
屏幕上未讀信息,有一條寫着:
親愛的溫識硯先生,祝您生日快樂,平安健康,美好常伴。
溫識硯滑掉那條信息,把鎖屏界面清幹淨些,确保屏幕顯示時間能被一眼看見。
淩晨十二點二十八分。
溫識硯亮屏給宵何,“看到了沒。”
“啊?”宵何觑了眼,眯着眼看着,看清了時間,“啊──看到了。”
“我和你不一樣。”溫識硯望着他粲然一笑,好似在炫耀般,一字一頓道:“小朋友,我、成、年、了。”
路的盡頭的那棵老樹下,暖黃的路燈借着夜色,就那一角,一位男生一手舉手機單手撐着桌面含着笑看着另一位面色坨紅一臉茫然的男生。
宵何腦子昏沉,思緒有點掉線,愣愣地看着溫識硯,腦子在不斷消化他的那句話。
溫識硯笑着,但不張揚,緩緩地融在夜色裡,眼底像盛着星,他一下便晃了神。
腦子更鈍了!
宵何擡手揉搓着太陽穴,嘴裡嘟囔着:“真的是見了鬼……”
平複了一下,咧着一個大笑容,因為喝了酒動作都有些遲鈍看起來有點憨态。
“生生日、快樂──!”
說完眼睛笑得隻剩條縫,還‘呱唧呱唧’地配合鼓掌。
溫識硯很吃這套,心滿意足地坐下。
宵何握着酒罐,非常豪氣地舉至中間,“來幹杯!祝你腦子越來越好使!”
溫識硯失笑,但還是有些嫌棄,“這說的什麼呢。”
“祝、祝福語啊……”宵何撐着頭,昏昏沉沉地,感覺頭一低就得往地上紮,“那不然換一個……祝你……”
見他頭一點一點的,馬上就要睡着,溫識硯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快垂下來的臉蛋。
宵何就這麼就着溫識硯的掌心,閉上眼睡着了……
唇上沾染的酒漬泛着晶瑩,宵何的眼睫毛濃密,臉頰上落了一層層陰影,溫識硯盯着看了一會,情不自禁伸手替他撥開蓋住眼睛的幾根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