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識硯前腳剛進教室沒多久,宵何後腳就回來了。
班裡的目光極其強烈,似乎要從中窺探出什麼别的東西。
兩個當事人倒沒什麼,表現得和以往一樣。
一樣的不熟。
宵何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想倒頭就睡,剛趴下就被肖晴晴敲桌子。
“交作業。”
宵何支起沉重的腦袋,一臉嫌棄:“又被收書了?”
“你怎麼不盼點好的。”肖晴晴白他一眼,“沒看見我同桌請假了啊,代理組長懂不懂?”
不說這個宵何還沒注意,前面确實是空了一個人,視野更開闊了,闊到他能更直接地看見溫識硯。
啧,一看見這個人就想到他剛剛在辦公室那副嘴臉。
“來來來,我給你拿本作業啊。”肖晴晴十分熱心地在桌面上翻找。
“我不要那誰的作業本啊。”宵何提醒道。
剛剛才說和他不熟,現在還要拿他的本子抄作業,多掉面子啊,雖然他現在的面子也沒剩幾兩了。
“化學你确定不抄?”肖晴晴擰頭問。
都知道化學老師是個自帶地中海的小老頭,但是對于作業完成度方面格外嚴格要求,但凡正确率不高,那就會被贈予額外‘獎勵’。
“……”宵何猶豫半晌,終還是硬氣道:“不抄,誰稀罕啊,換一本給我。”
宵何回來的時候雖然沒細說在辦公室發生了什麼,但必然算不上愉快,肖晴晴細想一下便知道。
“可是别人的大部分都會有溫識硯的影子哦,輔導的輔導,照抄的照抄。”肖晴晴拿捏了宵何的别扭心思,故意做作的陳述事實。
現下宵何要是想和溫識硯扯不上半點瓜葛,要麼自己寫要麼還是自己寫。
但宵何将最後的希望放在了黃子身上,扭頭看向他:“你也抄了?”
黃子沒否認:“抄了啊,不抄寫不出來。”
靠!天要他亡。
“抄了又死不掉,反正以往也沒少抄。”黃子勸慰道:“總好過被罰去走廊站着吧。”
“同意。”肖晴晴附和着。
兩個人一副看戲不嫌事大的樣子,戲谑地看着宵何。
宵何在這兩人身上是找不到一點盼頭了。
“屁!”宵何現在恨不得把他的作業本撕碎咽了,不就站走廊嗎!
“不交了!”宵何道。
豪氣地扔下一句話,什麼都不管,趴下就是睡。
貼着桌面,氣得直顫的心跳砰砰地鬧個不停,清楚直接的在耳鼓附近回蕩。
對于現在滿腹怒焰的宵何來說,溫識硯不吃個大虧他都平複不下來。
就一件校服,在級裡丢面子,在班裡丢面子,自己現在還得巴巴地靠他的作業?
這算什麼,還不如直接氣死他來得幹脆利落。
宵何在心裡一陣碎碎念,把溫識硯好的壞的全給輪了一遍,當然更多的肯定是壞的,念得他心裡頭舒暢。
這半天下來,宵何沒少給溫識硯擺臉,但偏偏這人眼睛跟長腦瓜頂似的,總能視而不見。找茬得不到反應,這種感覺讓宵何非常的不爽。
就跟一拳捶在棉花上,軟趴趴地,拳拳錘不着點。
備受挂念的化學老頭如期而至,腦瓜頂依舊光潔,手上拿着他常年必備的紅色掉漆保溫杯。
講台上,照例掃視一圈,緊跟着掏出挂在胸口的老花鏡,慢條斯理地戴上。
這架勢一看就是有事要發生,他的每一個動作,講台下的人都跟着緊一口氣。
唯獨宵何,散漫地靠着椅子背,嫌棄嘴巴慘淡無味,正打算撕顆糖塞嘴裡。
“宵何。”化學老頭開口喚道。
撕包裝袋的手一滞,他擡頭對上講台上那對渾濁但仍銳利的眼神,自然地‘啊’了一聲作為回應。
講台上的人目前看着還算和善,化學老頭慈笑着看着宵何:“怎麼沒交作業啊,是不是忘了?”
宵何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化學老頭給他搭了階台階,他偏要眼瞎看不見,非要隻身往下跳。
“不是啊。”宵何無所畏懼,坦然自若道:“我沒寫。”
一般來說,化學老頭這麼問就是在給機會。
班裡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都在低聲探讨霄何。
坐在前面翻書頁的肖晴晴下意識扭頭,眼神中閃爍着‘真牛逼’,屬實沒見過有上趕着去外頭站的。
相比來說,黃子整個人嘴快合不攏了,睜着眼仰視着他那個不帶腦的兄弟。可能是宵何道行太深,讓他悟不透他兄弟這波千裡送人頭的操作是圖什麼。
但霄何是覺得早交晚交他都依舊是寫不出來,還不如直接解決。
化學老頭倒沒有生氣,仿佛在看待一件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對于宵何的坦誠頗為欣賞,以至于語氣也不重,持續平和:“你也知道我的規矩,那就去外頭待着去吧,寫完再進來。”
宵何對于座位沒有眷戀,拉開椅子拿着本子就出去了,背影幹脆利落,潇灑極了。
肖晴晴将書豎起來擋住自己,頭往後揚,小聲和黃子說:“你知道這特别像什麼嗎?”
黃子将身子往她那靠近:“什麼?”
“霸總的小嬌妻帶球跑,而我們宵何不一樣,帶作業本跑。”肖晴晴眼睛眨巴道。
黃子跟着她往外看,宵何站在欄杆邊,“所以呢,這跟霸總有個毛關系?”
肖晴晴搖頭直啧啧,“這你就不懂了,你再往那看。”
她往溫識硯方向擡了擡下巴。
“幹嘛?”黃子不解,雖然宵何往外站和溫識硯多少有點關系,但這個确實賴不着他。
黃子坐在她身後,隻能看見她的後腦勺,實際上肖晴晴兩隻眼睛都要冒光了。
宵何往外走的時候,溫識硯可是往外看了一眼的。
肖晴晴一臉陶醉,小聲嘀咕:“男人,你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女人,你有病吧?”黃子聽見了,眼裡泛起一陣不敢置信:“這種cp你都敢磕?你可躲着點宵何,我怕你腦子不保。”
肖晴晴不以為意,甩了下馬尾辮離開椅背。
走廊外,榕樹枝肆意生長越到了護欄邊,宵何折了片樹葉百無聊賴把玩着,葉片在指尖不斷旋轉。
下午這個時候太陽正是猛烈,走廊被長時間照射溫度明顯和教室裡面截然不同。宵何站了會額頭就覆上了一層薄汗。
按照化學老頭剛剛說的,寫完就能回去。可面對着手上一竅不通的化學題,簡直頭大,這會是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真是自己作死,宵何總結了一句。
宵何的離開對課堂并沒有影響,溫識硯也隻是在他出去的那一刻看了一眼,之後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講台上。
時間久了,溫識硯覺得有些乏力,低下頭揉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