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閑聊了一陣，風靳邀請她們晚上去街口聽戲，姜遲與紀念興趣不大，也不想繼續當電燈泡了，便提出先行離開。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念都裡升起了袅袅炊煙，下午隻吃了點栗子蛋糕，姜遲又不愛吃，肯定是吃不飽的。剛好宋理不在，兩人便想着吃點簡單又現代的東西——火鍋。

兩人尋遍整個事物所找來了鍋子，又去念都市場買了羊肉、蔬菜和木炭，簡易火鍋便完成了。鍋子燒開以後，紀念一股腦地将羊肉與蔬菜倒了進去，一鍋出。

大寶二寶站在花盆邊遠遠的看着屋内的水汽蒸騰，“好多年前，也有這麼一回。”

大寶點點頭，“嗯。”

姜遲坐在鍋子的另一面，随意的倚靠在椅子上，“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是一個時代的。”說這話時，她抿了口清酒，視線穿過兩人中間霧氣缭繞的鍋子，凝視着紀念的紅發。

紀念沒有追問為什麼，隻是忽然好奇，“你來的時候，也是穿着這件襯衫麼？”紀念注意到她好像很喜歡白襯衫。

姜遲夾了塊羊肉吃下，幸福的微眯着眼睛。“當然不是那件，那件衣服很髒了，但是……很奇怪，那件襯衫背後有朵很好看的蓮花，之後我再也沒有找到過一樣的款式。”

“蓮花？”

“嗯，水墨風格的蓮花，不知道用什麼畫上去的。”

紀念點點頭，“出淤泥而不染的蓮。”

姜遲很滿意她的形容，贊同的點點頭。“沒錯，我上一世應該是一個正直的人，出淤泥而不染。那你呢？”

紀念知她問的是身世，抿了口酒，“你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個警察麼？”

“對啊，剛認識你時的确是這樣覺得的，畢竟你帶着手铐。”說到此處，姜遲默默的放下了筷子，手扶着下巴凝視着紀念，“可是我後來發現，你一點格鬥技能都沒有哎，還怕狗。”是的，紀念怕狗，上一次她們出去買菜，巷子裡竄出一隻狗，紀念吓的躲到了姜遲身後，不住的顫抖。

“怕狗就不能做警察麼？”紀念被她的邏輯氣笑了。

“也不是。”姜遲忽然面色凝重的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脫下左半邊襯衫，露出了左胸口的傷痕。“姐姐說……我身上的這個，應該是彈痕，你若是警察，應該看得出；而你身上很幹淨，一點疤痕都沒有。可能是我的固有印象吧，我總覺得警察身上該有點傷的，不然你怎麼來到這裡。”

紀念像是沒聽到姜遲的解釋一般，死死的凝視着姜遲左胸口的傷痕，緊張的吞咽着口水，“疼麼？”

姜遲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她是在問這傷痕。“啊，早不疼了，這是前世的事，疼也是前世的事了。”說着穿好了衣服。

正說着，門外想起了叩門聲，兩人一愣，以為這時候還有生意上門？姜遲瞧了眼窗外，月朗星稀，不是有事之像，但依舊趕忙去門口開門。

沒想到來者是書館的高雲飛。

高雲飛聽從風老闆的吩咐，送食盒過來。“姜小姐、紀小姐，晚上好。我是書館高雲飛，我家小姐吩咐我送餐食過來。”

姜遲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對未能邀請二人看戲的特别安排。“有勞風老闆費心了。”說着接過了食盒，姜遲跟不同時代的人交談會不自覺地文鄒鄒了起來。“高先生要是不忙，不如留下坐坐。我們對于這座城市還是一知半解的，也可與高先生交流下。”

高雲飛想到自己之後也沒有安排了，便一口應下。“也好，我剛好也有一事相求。”

走進事物所，高雲飛發現他們在吃的東西自己認識，便随手一指。“火鍋？”

姜遲很是吃驚，“高先生認得？”

“嗯，書館的樓上雖是西餐廳，但是主廚會烹饪此物，再者……我也并非古人，先前在人世間亦是聽過的。”

“哦？抱歉，因為您跟着風老闆做事，所以我一直以為您跟風老闆是同時代的故人。”

高雲飛笑了笑，“非也，我可是新中國之後生人。隻是跟着小姐久了，語氣沾染了些。”

能知道新中國這個詞的，也不可能是古人了，姜遲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應該是我們父母一輩的人了，高先生請坐。”說着指了下長桌的另一邊，那之前是紀念的位置，現在紀念換到了姜遲旁邊。

三人入座後，高雲飛拿出了餐盒裡的餐食，“看來雲飛帶來的吃食是不适合今晚的餐桌了，不過這幾樣甜點剛好适合餐後食用。”高雲飛帶的主食是廣式叉燒飯，甜點則是棗泥酥與桂花糕，搭配咖啡。清淡的桂花本是十月開花，因着念都特殊的四季分布，現在倒是可以随時吃到了。

姜遲看到咖啡眼睛都亮了，“高先生，今天在書館的時候忘記問您了，您知道這念都哪裡能買到上等的咖啡豆麼？或者說……您今日沖泡的咖啡是在哪裡采購的，方便告知麼？”姜遲下午在書館喝到的咖啡，醇厚，微酸，是她喜歡的味道。

“我們書館。”

“啊？”

“這念都中最上好的咖啡豆便在我們書館在出售。我們大小姐頭腦活泛，經營面廣。書館不僅可以看書，二樓還被改造成了西餐廳，三樓則是即将開業的咖啡廳，大小姐聽聞念都西南邊盛産咖啡豆，便命我去采購了一批。姜小姐若是喜歡，下次雲飛帶過來一些便是了。”

“啊，不必麻煩了，有時間我去書館看書時，一并便買了。”

高雲飛并不喜歡強人所難，“也可。”

他們說話間，紀念去吧台為高雲飛拿碗筷。二寶就站在花盆邊對着紀念招手，紀念低下頭問：“怎麼了？要過去桌邊麼？”

二寶搖搖頭，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的說：“他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不要說漏了。”

紀念這才反應過來，并非念都人都知道大寶小寶存在的。“好的。”

“小寶快生了，你看。”二寶說着指引紀念看向花盆後半邊，一個小蘑菇已然展開了半個傘蓋。

紀念做了個吃驚的表情，豎起了大拇指。

為高雲飛拿來碗筷後，三人吃起了涮羊肉。高雲飛凝視着沸騰的火鍋，似是猶豫了片刻後，說：“其實我有一事相求，猶豫甚久……”

姜遲這才想起剛剛他們在門口的對話，放下筷子。“但說無妨。”此刻一直在姜遲旁邊的紀念也擡起了頭。

“不知這執念事物所可否幫忙尋人？”

“尋人？莫非是高先生的執念之人？”

“不是。”高雲飛似有些失望的否定，“隻是我很惦念她。”

“哦？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