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葉親撒嬌,有點不好意思,想到自己當初的沖動,但他又很慶幸,他遇到了秦硯。
侯夫人拿手指點了點葉親額頭,“幾歲了,還撒嬌呢。”
“娘,你說過的,我在你心裡永遠都是小孩,我跟自己娘親撒嬌怎麼了?”
“好啦,别打擾娘親了。”
葉親看着這個祈福袋,“娘,這個是平安福嗎?我回京的路上,遇到一個姑娘,他送了我一個平安福。”
侯夫人放下針線,“哪家姑娘呀?你怎麼不帶回來?”
葉親撓了撓頭,将凳子挪到離母親更近的地方,“娘,小玉是個很好的姑娘,我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能配得上人家呢。”
侯夫人敲了敲葉親的頭,笑道:“傻兒子,這天底下,哪有配不配得上一說,隻有喜不喜歡,我還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
“娘,你别說的這麼直白嘛。”
“你的心啊,被那個小土匪勾走了哦。”
“一定是小順偷偷告訴你的。”
葉親将祈福袋拿起來,左看右看,“好像跟平安福不一樣。”
“這個是祈福袋,你爹說再過三天,皇室要去定國寺祈福,娘親給你和你哥哥一人繡一個,以後戴在身上,跟平安福一樣的,保你們平安。”
晚上,葉親睡得不怎麼好,總是做夢,一會夢到自己進了猛虎寨,跟秦硯拜堂那晚,一會夢到孟秋跟荷月,夢裡,孟秋一直在說“搶”這個字。
他一頭冷汗,幹脆坐起身不睡了。
他看向自己胸口,一塊白玉,這是秦硯送他的,當時自己不過是畫了一張畫像,秦硯便送了這個給他。
他将白玉握在手裡,貼在心口,久久,又戴在了脖子上。
葉親起身點燃蠟燭,在案桌上鋪好宣紙,借着燭光,他想畫一張秦硯的畫像,可是一連好幾張都覺得不滿意。
他将廢紙揉成團,仿佛是他無法抑制的煩躁,“秦硯,我們之間,怎麼會走到今日這樣?”
孟秋說,他不見你,你就把他搶過來,問清楚。還跟他說,這世間,除了生死,沒什麼可怕的。
*
皇宮,皇帝寝宮,秦硯正跪在門前等候,這是他恢複身份後,皇帝第二次召見他。
第一次,在驗明秦硯身份後,恢複了他太子身份,秦硯在宮裡的一切,都有太後操持。
皇帝楚修第一次看到秦硯的時候,有點恍惚,面前的少年是他的兒子,長得很像他的生母,尤其周身氣質,極為相似。
看着秦硯那一刻,楚修晃動着有點頭痛的腦袋,他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記憶丢失了,腦袋很疼,越想越疼,不管怎麼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的皇後,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依稀記得自己費了好大的勁才娶到,他依稀記得大婚那日,皇後對他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他們成親後的點點滴滴,皇後的一颦一笑,他都記不得了。
楚修的後宮除了皇後,再無其他人,有時候他想,自己一定是愛慘了她,所以這輩子才隻娶了她一人。
楚修很想去查一查自己是否生病了,可是每次宮裡的禦醫都說他是憂心國事,操勞過度導緻的記憶模糊。
時間久了,楚修也就不計較了,或許是自己真的病了,忘記就忘記吧,那個埋在心底的記憶,深入骨髓的愛人,就像秋後的落葉,歸于塵土,再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可是在看見秦硯的一刹那,腦海裡還是翻起了巨浪,或許是他的一刹那的本能反應,他像看到了自己的愛人。
他的愛人是誰呢,他不記得了。他病了。
楚修覺得虧欠了眼前的人,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如今回來了,應該把虧欠他的補上了。
那日,他看着秦硯,端詳了好久,最後昭告天下,太子殿下回歸了。
今日,是第二次。
皇帝下了床,旁邊的西域少年一臉不願,撒嬌道:“陛下,既然太子來了,你也讓我去看看嘛,我聽說太子雖流落民間,但氣質依舊如皇帝你一般,怎麼不叫人羨慕。”
皇帝叫少年穿好衣服,“你這張小嘴,竟會挑我愛聽的話來講。”
“既然你想看,那朕就讓他進來吧。”
“父皇。”秦硯進來後,坐在離皇帝較遠的地方。
“太子,你來了。”皇帝聲音還帶着幹啞,有氣無力,仿佛被榨幹了精氣神。
“父皇。”秦硯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皇帝聽清,又不會那麼刻意。
“三日後的定國寺祈福,你替朕去吧。”楚修隻是簡單交代這麼一件事,竟覺得特别累,很無力。
他揮手,“你回去吧。”
秦硯點頭,但他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從身上拿出一袋熏香,“父皇,這熏香是兒臣的師父曾經教我的配方,可以讓人凝神靜心,父皇記得佩戴。”秦硯輕輕将熏香放在燭台邊。
秦硯知道他的父親被種蠱了,可是,他回來得太晚了,蠱蟲已經侵蝕了他的記憶,控制了他的思考。如今已經無力回天,希望這熏香能讓他最後獲得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