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笑,用愛的名義,用孩子的枷鎖,逼迫她做她不願做的事,母親受到良心譴責,瘋傻至今,沒了利用價值的人,就像一塊破布,随意丢棄。
“所以,你今日所為,也是因為受他指使?”
柳西竹點點頭,卻又搖頭。
秦硯不解。
柳西竹坦誠道:“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與他達成協議,隻要這次成功,他就允許我帶我母親離開宰相府,回到苗族。”
秦硯了然。
“柳淵停下個月十五,将會與江南富商金鳳城見面,我在他書房無意翻到,金鳳城此人,不是好東西,且私下送了很多禮到宰相府。”
說道這裡,柳西竹發現秦硯的眼神終于有了點興趣,讓她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期間,我會幫殿下暗中收集證據,隻要能拿到柳淵停與金鳳城勾結的證據,就能将他一舉鏟除。”
柳西竹說完頓了頓,觀察秦硯臉色,“沒了柳淵停,屆時,太子之位應該會更穩固一點。”
“你想要什麼?”秦硯聲音不鹹不淡,他輕輕将盛有蠱蟲的茶杯端起,又反轉扣在桌上,茶水灑落一地,蠱蟲在桌上遊着,秦硯就着台布,将蠱蟲碾碎。
“殿下,我與你的目的一樣,我不要什麼,我隻想讓柳淵停死。”
柳西竹自知自己今日目的已經敗露,秦硯沒有殺她,而是與她合作,那麼柳淵停就不會放她們自由。
隻有柳淵停死了,她就能把她的母親救出來了,她要帶母親回家,回到苗族,回到生養她的地方,她的母親被困了太久,她一定太想家了。
秦硯點頭答應。
柳西竹又道:“殿下,在此期間,你能配合一下我嗎?我們依然保持着外界傳言的那樣。”
秦硯有些不悅,他對柳西竹毫無興趣,既然大家目的都是一樣的,那麼,他對她的試探也結束了。
他不想與旁人走得太近,葉親會吃醋的,想到葉親,秦硯心口都在抽痛,今日的雨會不會讓他生病?會不會讓他發燒?有沒有人為他熬粥?
他……會不會恨他?
柳西竹看出秦硯的意思,臉上也有了點輕快的笑意,她輕輕将窗戶打開,外面的雨還在下,越下越大,比剛才的還要密一點。
秦硯順着窗戶向下看,門前已經空無一人,葉親……他已經離開了。
秦硯放在腿上的手握得緊緊,似乎再用點力,就會掐入肉裡。
秦硯心裡很亂,很痛,是這雨聲太大,是害怕的心跳聲太吵,是葉親消失不見的身影,是折磨,是酷刑。
柳西竹得益于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早在剛才窗戶關上之前,他就覺得秦硯在看門前的葉親,眼神流露出的是那種焦急與難過,還有不舍的愛意。
真愛一個人,眼睛永遠騙不了人。
太子與侯府世子葉親之間,似乎不同尋常,那日的太子宴,她也聽說了。
外人隻道是葉親他謀劃了一場勾引太子的把戲,卻不知,傳言有誤。
柳西竹試着問道:“太子殿下與葉世子之間,似乎有什麼誤會?”
秦硯并未回答,隻是剛剛還充滿侵略的眼神變得落寞,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讓葉親與他一起,承擔他不該承擔的後果。
柳西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原來在太子回宮之前,他已經與葉世子相識,似乎應該是相愛,她突然明白了秦硯為什麼不與他相認。
太子離宮十多年,朝堂局勢早已定型,他乍然回京,恢複太子身份,他打破了這樣的局面,又有多少人的利益被影響。
柳西竹雖不懂權術,但作為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來說,她最懂人心了。
葉親背後是定遠侯府,他的舅舅是北境大将軍,而京城的人都知道,葉親與鎮國公府的小公子陳叙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而陳叙又與鎮南将軍的兒子師白栎定了娃娃親,前兩天還上門提親了。
承認了與葉親的感情,無非就是告訴那些人精,他太子背後的關系有多強大,這是那些人不願看到的。
他們隻想架空太子。
怎麼樣才能打破太子背後的勢力,答案無非隻有兩個。
第一,太子與葉親毫無關系,第二,葉親不能存在。
此刻,柳西竹是同情秦硯的,同情他腹背受敵,又同情他隐忍克制,不能與所愛之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