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南見到李晴央時,她雙眼朦胧,臉頰泛着紅暈,脖頸上有許多水珠,有的水珠沿着肩滑落到深處,有的水珠挂在肩頸,在月光的照映下,如同珍珠般發出溫潤的光澤。
“怎麼了,阿舟?”她軟軟開口,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陛下好興緻。”裴既南譏诮一笑,注視着她淺白微紅的肌膚,雙眸沉了下去。
“池浴聽琴,着實不錯。”李晴央點了點頭,她這時意識到琴聲不知為何停了。
疑惑了瞬間,她又覺得即便無樂,溫泉也能舒緩身心,便拍了拍水面,杏眼迷離道:“阿舟要泡嗎?”
裴既南微一皺眉,瞥見了池沿滴酒不剩的空金樽,眯了眯眼,直接跳下池去。
因此濺起偌大一陣水花,打濕了李晴央的盤發。
她以手擋水,可還是被濺得滿臉都是水滴,心頭升起一陣不悅,正要出聲呵斥時,就有一雙大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帶了過去。
嘭——
連人帶頭撞上了一堵硬牆。
“好痛。”李晴央擡手掩住額頭,後知後覺自己額頭撞上了裴既南的下巴。
她惱道:“你做什麼!”
怎麼有人一言不合就和衣跳進來,好好一池水都髒了,她回去還得再洗次澡,真是氣人。
裴既南手上摟的更緊了,他沉聲道:“你又在做什麼?”
“我就喝小酒,聽個琴,泡個湯啊!”李晴央不耐煩地回答,她覺得裴既南真是莫名其妙。
“然後呢?”裴既南的聲音如千斤重的巨石,向李晴央壓過去。
“然後就回宮睡覺呗。”李晴央翻了個白眼,攤開雙手很是無語,“難道還能在這泡一晚?”
愠怒之下,裴既南本來還想繼續問“去鳴桑宮嗎”,話未出口,他就改了心思。
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堂堂攝政王,豐朝真正的主人,擁有百萬雄師可以碾平世間一切,此刻竟然像個深宮怨婦似的,被一句話激得失了理智。
不管阿晴心中如何認為,不論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其實都無需理會。
既然他已認定了她,那她就隻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就算是她自己想做什麼,他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做不成。
何必做這種夜闖皇宮隻要一個回答的蠢事。
他嗤笑一聲,将阿晴烏黑墨發捋直腦後,露出她溫潤瑩白的雪肩,低頭狠狠咬了一口!
“啊!好痛!”李晴央痛得大喊,掙紮着推開他。
裴既南紋絲不動。
保持抱着阿晴的姿勢,他擡起頭來,看着她肩上多了一個滲出鮮血的牙印,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沉默地吻走豔麗的紅色,他放開了阿晴。
李晴央踉跄着後退了兩步,滿臉不解地凝視着他,實在想不明白他今晚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九月十五是個好日子,我們那日成婚。”裴既南沉聲道。
他撂下這句話就轉身而去,絲毫不在乎李晴央的反應。
她暈乎乎的腦子一下就炸了。
什麼?成婚!
九月十五要是成婚,所有人都圍着婚典轉,那不就沒人管她的武舉了?
不行,不能成婚。
必須追上去,同他好好談談。
可眨眼間他就走出了好幾步,她又暈又慢,如何能追得上?
心下一狠,李晴央直接甩手摔碎酒杯,頭朝下佝偻在池沿,雙手撲騰出巨大的水花,使勁往裴既南的方向潑。
“啊——”她慘叫一聲。
果不其然,裴既南停住了腳步,回頭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頭好痛。”她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語氣十分地可憐。
裴既南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走過來直接将她攔腰抱起,快步走出溫泉。
從溫泉到殿内,兩人身上有無數水珠流淌而下,形成一條閃着微弱銀光的蜿蜒水路。
内殿有和暖的熏香,散發着溫煦醉人的香氣,驅散了外間冷意。
裴既南随手取了一件屏風上的白衣丢在李晴央懷裡,而後将她放在軟塌,借着殿内的燭火查看她的傷勢。
腦袋沒有鼓包沒有流血,看起來無甚大礙,倒是她肩上的牙印緩緩地滲出鮮血,沒有凝固的迹象,似乎需要包紮一番。
嘴角不自然地扯起,裴既南半眯着眼頓了頓,視線順着紅色的血液往下,瞧見阿晴抱着隻能堪堪遮住身前的白衣,白衣上染了幾滴血迹,如雪地中的紅陽,形成鮮明的對比。
白的更白,紅的更紅,沖擊着他雙眼,惹得他喉間一緊。
正此時,李晴央歪着腦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話,縮起身子蜷成一團。
“什麼?”裴既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