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貞慶幸到，好在不是傻子，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先前在寺裡也沒有念過書，如今讓你同我張家子弟一同入學，你可願意？”

他如今的年歲連開蒙都沒有，她在想着是請個先生單獨給他開蒙，還是讓他同張家子弟一同進學，但是他同他們年歲相差有些許大，怕他進去鬧了笑話遭人排擠，總歸又不好。

像他這個年歲的世家公子詩文歌賦什麼的手到擒來，她的兄長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同阿父學習氏族的權禦之術了！

他的年歲委實尴尬了些，她轉念又一想，終歸是上輩子的恩怨害了他！

要是一早就同氏族公子般，準是受到家族培養的重點。

他戳着自己的手背，也不看她，倒像是哪家嬌羞的女郎。

張元貞闆正身形，厲聲道：“擡起頭來！”見他緊張擡起頭來望向自己，張元貞接着說：“如今給你兩個選擇，看你如何抉擇。”

“你希望我怎麼選？”他沒有半分遲疑，一臉無措的望着她。

希望怎麼選？

張元貞也沒有料到他會問他這麼句話，盯着他那雙純粹的眼睛，“如今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做選擇！”

一時間他又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張元貞也不急，隻是叮囑道：“你不妨好好想想，過幾日在給我答複。”

轉頭想讓他回去休息了，自己還有一些公務還沒有完成，要去處理了。

李羨吉卻不動，滿臉糾結的望着她。

向隻悶葫蘆，張元貞不問，他是不會說的。

“還有什麼事嗎？”

“你叫什麼？”見他憋半天隻問出這句無關緊要的話來。

輕笑道：“張元貞！”頓了頓，又道：“喚我阿姊吧！”

見對方還是不動。

“還有什麼嗎？”

“可以不讓那麼多人盯着我嗎？”怕是讓她誤會什麼，解釋說：“我不習慣那麼多人跟着我……”

“可！你挑幾個喜歡的留下來就是了！”

“我可以換個院子嗎？那個院子太大了……”

“可！”

……

他說的不多，但是每件事情張元貞都同意下來了。

聽到他喜歡的事後，一雙眼睛不由分說的亮了起來。

“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那我明天還可以過來嗎？”

“可！”

他所求的隻是一些對張元貞來說在微不足道的事，都在她能力範圍内，張元貞都答應下來。

或許自己心軟，心裡總想着上輩子的恩恩怨怨與這孩子有何幹系！半大點的孩子自小失去雙親已經夠可憐了，在遇到磋磨的人，當真是老天無眼！

得到想要的，整個人的神情都歡快不少，張元貞讓吳伯送他回去，明天一早再去挑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又喊來了紅袖，問她女院的事情查得怎麼樣。

紅袖有些為難的說：“來往的人很多，混雜一起，目前沒有一點頭緒！”像什麼過來授課夫子的侍童、前來給府上送菜的商販……範圍量更廣，每日裡院裡的學生出府的人也不在少數，排查下來一無所獲。

“女郎，那男女合院的事？”

雖說當今陛下允了讓女郎做官，但也隻是特例，若是真讓所有女公子都走科舉的路子了，那朝中言官的唾沫星子不得淹了那朝堂。

她雖随了女郎讀書識字，但是有些事情她都有個底……她也知女郎也想給這天下的女子謀一份出路，畢竟是天下大不韪的事！

“查不到就算了，今後府上來往都要嚴格查驗，免得一些不壞好意的人進來鑽了空子。”

“至于男女合院的事抓緊了些，提上些曆程！”

紅袖還在擔憂着，說：“那女公子那邊接受不了，鬧起來……”

張元貞在決定時，就想到了這些，“明早抓緊喊兩院的管事重新起草規矩。若是鬧起來，再把鬧事的抓起來敲打一番。她們想要絕對公平，如今隻有這一條路可供她們選！”

張元貞的态度強硬。

紅袖知道不可逆轉，隻有盡力一試了。

紅袖歎息聲，默認了張元貞的想法，她的想法就像是在這最後王朝裡開出一朵豔麗倔強的花，逆風而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人稱其蠢，有人贊其高尚，論後世怎麼評，人死一捧爛泥，她總歸是無懼的！

前路是怎樣的，對誰來說都是陌生的，她們被包裹在一間密不通風的屋裡，靜靜等待着暴風雨的到來。張元貞其實也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正确與否，她像用自己這一身傲骨換取下一個盛世的到來，雖說渺茫，但至少可以為這千千萬萬的女子拼出一條大道，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