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貞回到府上時,天色不見一點光亮,遠遠瞧見府門外高挂着一對燈籠透着點微光。
紅綢一貫都喜歡守在府門外等着張元貞歸家,聽到馬車碾過青石闆的路上發出的聲音,她立馬從瞌睡中清醒過來。
見到張元貞下馬車,圍着她噓寒問暖。
張元貞讓問童先去休息了。
問童告退後,門外就隻剩下兩人。
不見紅袖,張元貞問道:“紅袖呢?”
紅袖平日裡都是和紅綢形影不離的,按着這個時間點,兩人基本都是一塊的。
紅綢這才想起,剛才吳伯突然過來拉着紅袖走了,原先想着跟着她一同去的,但是紅袖說讓她再這等着女郎,紅綢才沒動。
想着,她突然意識到紅袖去了這麼久,按理說該回來了才對,現在卻不見人影。
紅綢剛想開口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女郎撲去。
紅綢一驚,大喊道:“女郎!!!”
就在這時,紅袖她們姗姗來遲,見對方已經朝着女郎撲去,幾人臉色瞬變。
張元貞也沒有料到,和紅綢說話的功夫,就碰到飛撲過來的人。
她隻覺得被撞得頭昏眼花的,差點跌倒地上。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後,對方迅速爬起來,死死抓住她的衣角,拉着不肯放手,小心翼翼的躲在她的身後。
紅綢想要過來扶着自家女郎,可她卻被身後的人拉着後退幾步。
紅袖着急的喊道:“世子!快放開女郎!”
張元貞穩住身形,紅袖、紅綢等人站在幾步之外,正緊張的盯着自己身後的人。
她轉身回望時,在那微弱的燈光下,又看見了那道攝人心魄的金色瞳孔正散發着生人勿近的信号。
沒有之前髒兮兮的樣子,幹淨的衣裙、頭發也被打理得很好。這是張元貞第一次瞧見那張污泥下的小臉,臉頰處有着些許下凹,或許是長期的缺食,臉上沒有什麼光彩,隻有那雙動人的眼眸讓張元貞記憶深刻。
好好養養倒也是一副氏家公子的模樣!
張元貞暗自想着。
她面色平靜的說道:“放手。”
對方望着她,聽見她說着,有些不舍的松開了些,但沒有完全放開來。
吳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趕到時見着大家直愣愣的盯着張元貞的方向瞧去,沒有看到藏在張元貞身後的世子。
一臉疑惑的問道:“世子呢?”
紅袖等人不說話,隻是死死盯着張元貞的身後瞧。
張元貞扶額,有些無奈道:“吳伯,人在這!”
自從将人從護國寺帶回來後,張元貞忙得快忘了這一号人,丢在後院以來都沒有過問過,如今這情況不用猜定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吳伯愣着點點頭。
“天色已晚,先進屋再說吧!”張元貞道。
她沒有理會身後的人是什麼表情,自顧自的邁開步子。
她明晃晃的感受到身後的人動了動,随後默默跟上了她的步子。
在進到屋裡時,張元貞順勢坐下,李羨吉站在離她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她沒有望他一眼,隻是問問紅袖是怎麼回事。
“回女郎,”紅袖有些遲疑的望了眼一旁的李羨吉,糾結道:“吳伯先前将我喊走,說是世子不見了,我們尋了許久終于在院裡的角落裡發現了人……”紅袖的聲音越發小了。
吳伯接過她的話道:“後來,世子沖了出來!”就是剛才在府門外發生那樣了。
因果後續間,張元貞有了底。
隻道:“都回去吧!”
紅袖等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李羨吉低着頭站在原地沒有動。
張元貞盯着他,柔聲道:“過來些!”
他有些呆愣着,聽到她在喊他,還是下意識的朝着她移動了些。
張元貞也不勉強他,見着他那瘦弱的身子骨,盯着他的眼睛道:“以後把這當成自己家就是了,你可知道自己父親、母親是誰?”
李羨吉頭次從旁人口中聽到父親、母親這詞,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對于這種長輩角色的印象更是少得可憐,他自小在護國寺裡長大,見到更多的就是那些隻會埋頭念經的秃驢……對于字詞這種東西更是從所未聞,忘塵師叔閑暇時會教他認上幾字,但他學得不認真,到了如今也隻是勉強識得自己的名字……
見他不肯說話,張元貞大概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她也沒在說這事情了。
“總該知道自己叫什麼吧!”
李羨吉遲疑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