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遠蹙眉:“這又是在做什麼?”
劍陣外,他看着黎安抵着劍自顧自坐下了,感到十分荒謬。
哪有和對手簽了生死狀,中途又停下來不打的?袁英到底教出來什麼亂七八糟的徒弟。
上官遠可不管她是在坐以待斃還是如何,趁此機會連忙蓄力。
數十道劍光在他手中彙聚,似乎脫離了空間的限制,向着天穹無限延展。十足的壓迫感襲來,這道劍影朝着黎安狠狠劈來。
砰。煙塵彌漫,密室算是毀了一大半。
上官遠謹慎上前。黎安在白茫茫的霧氣中一點點顯露身形。
她仍保持着盤腿坐着的姿勢,托腮仰頭。
浮在半空中的星河劍,閃着微弱的紅光,為她擋住下這蓄力一擊。
心念一動,星河劍就主動飛回她手中,甚至還親昵地蹭蹭她的手腕。黎安握住劍柄,感覺持劍的遲滞感減弱不少。
兩人都在心中不合時宜地歎道:“不愧是星河劍。”
愛劍,是劍修的本能和通病。
上官遠自然能感受到星河劍的變化。他急忙退到劍陣外,試圖再次收縮劍陣,發動攻擊。
劍陣屬性不同,其中有互補也有相克。
黎安沉下心,吸取上一次的教訓,主動避開上官遠的本命劍。
靈氣彙集至雙眼,她飛快地捕捉着軒轅劍的殘影:“軒轅劍很強勢,攻防兼備,不好下手。”
腳下一轉,瞬間提氣,和側面的龍脊劍撞在一起,激起一陣火浪。
“卻和龍脊劍的火屬性相克。”
在拉鋸最激烈之時,黎安突然卸力,用巧勁挑起龍脊劍的劍尖。手腕一震,帶着它直射向軒轅劍。
“不好!”上官遠見狀,連忙操縱着其他劍,向軒轅劍的方位聚攏。
一計聲東擊西。
黎安反而揪住了跑得最慢的七星劍。星河劍和七星劍算是同源,十分順利地破開了它的防禦。
揮斬,上挑,斜劈。執劍人的樣子,在她眼前浮現。他的劍意如星河浩瀚,溫柔地注視着整個黑夜。
而同樣的劍,同樣的招式,在她手中卻變成絕望的烈火,蠻橫地吞噬久旱的山林。
劍身的紅光燃得更猛烈了。
七星劍顯然撐不住這全力一擊,應聲而斷。
黎安可惜:“七星劍對你怨氣不小。你連它的三成功力都發揮不出來。”
有了這個突破口,黎安躍出,劍指上官遠的後心。
沒有一絲猶豫地将劍刃刺入血肉。
劍陣已破。
失去了靈力支撐的劍,紛紛從半空中掉下。密室内一片死寂,滿眼狼藉。
隻有一把劍掙紮着向黎安刺來。
“師父說,劍有靈。”
黎安看着它,臉上浮現出一些憐憫:“劍修的劍,不是工具,而是手臂,是骨肉。”
随機旋身一踢,輕而易舉地把這柄劍踢到牆角。
無論上官遠用什麼手段,從哪裡搶來、奪來其他人的劍。
“劍陣裡最強的劍,是它;最後來救你的,也隻有它,你最瞧不上眼的這把劍。”
劍刃刺得更深了些,上官遠喘着氣,他那鏽迹斑斑的本命劍在牆角顫抖,似乎在悲鳴。
黎安無情地開口,打碎上官遠的舊夢:“你太貪婪,雜念太多,當不好劍修。”
“前輩,你輸了。”
“為什麼?”
頭發花白的長者趴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哭又笑。
片刻後,還是不可置信地繼續發問:
“不可能,我的新藥方……這不可能。為什麼。”
黎安倚靠在不遠處的石壁上,輕輕撫摸着藏在胸前的吊墜。狀如瑪瑙,顔色竟然比她染血的指尖更紅。
“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她輸入一絲靈力,确保上官遠還能順暢開口。又誠懇補了一句:“你不騙我,我就不殺你,我們劍修說話算話。”
聽起來是很劃算的買賣。更何況命在人家手裡,上官遠隻有點頭的份。
“既然你說你是他半個師父,那麼我問你第一個問題,江景淮真的死了嗎?”
上官遠很快回答:“我不知道。”
很顯然,黎安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她隔空擡擡手指,星河劍又刺進去幾分。
上官遠咳出一大口鮮血:“我說了!我不知道。”
“我和他無冤無仇,這件事和我毫無幹系。”上官遠劇烈掙紮,好像這就能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可信。
“上官盈送來星河劍後,我好好保存,甚至還費勁心思找劍鞘……”
上官遠一愣。是了,怪不得她這麼容易就找上自己。星河劍實在特殊,想必是自己大張旗鼓地找劍鞘,引起了她的注意。
黎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名字:“上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