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三處地兒,便可渡過劫數,飛上天庭做快活神仙。
卿無言雇了個順路去棉城的車夫,在路上颠簸着,他不比其他尋常人,會戀家戀親人。
說來也怪,這半日的勞頓,倒還有些想鳳染秋和南荒。
“小公子去棉城何事?”車夫愛唠叨,臉上溝壑不少,面龐黝黑發亮,是個黑瘦的老實家夥。
馬車内的人并未作答,卻為這名頭笑了。江湖人人喊打的畜生,再生後,無人忌憚,卿無言有些歡喜陰階使者的渡劫生活,危險中存着生活的氣息。
“我就是個刀口舔血的粗人,喊我公子,不配這名頭。”
卿無言處處貶低自己,一路上他是對南荒和鳳染秋的嬌慣不屑,也豔羨,還有内疚。與殺手扯上關系,命就是被吊在懸崖處,随時都會沒命。
“這哪兒的話,小公子,您歲數瞧着就不大,打哪兒的人啊,你得注意些咯,就算是去棉城,也得帶個面罩。”
車夫說着輕笑起來,也賣個關子。卿無言給他的酬勞足夠三月的開銷,今兒個是看啥啥燦爛。
“帶面罩?這是為何?”
棉城日照足,出了楓葉國才半日,人都燥熱了些。卿無言扯扯衣領,他是在大霧濃煙處才帶着面罩,棉城植木雖不算植木茂密之地,可太陽毒辣,想起霧也難。
“這棉城城主李安,我是聽說的哈……“車夫說着又拿起水袋,猛灌幾口又道,“好男色,超二十一的不要,還要俊的童子,這棉城上下,都找了個遍,城内人定是再無合适人選,他們每年還要舉辦招親,得魁者,賞銀千兩。
那些摘棉花的百姓摘破頭,一天不過掙百文錢,都搶破頭找人去。不過……這得魁的人,自從進了城主的府邸,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不知是死是活。”
車夫唏噓不已,普通人是聽不出其中門道。卿無言從聽到這李安每年都要俊童子,人也不見,摸出一二,他自顧閉目養神,不再多說。
楓葉國客棧内,鳳染秋和南荒睡到日上三竿,打着呵欠才慢悠收拾細軟出發。
“小二,退房。”
南荒散漫聲調夾着不舍,楓葉國日子舒坦,又有美食美酒,出了這門自己的鬼命又得被人把着。
“你們要走了嗎?”
重獲新生的霜魑被人們供了座廟,它千裡傳音給南荒他們。
“是啊,要事在身,不像你吃香喝辣,後會有期咯。”
“那你們小心些,如果出事,大喊一聲霜魑,我就會趕到,你們放我自由身,我也該回報你們。”
霜魑貪玩,離開天庭久了,是很想念師父,也不舍這自由,它還是想在人間多遊曆一番。
跟上卿無言的路途還遙遠,他們在吃上不虧待自己,肉幹糧食在馬車上堆了滿滿,南荒自個兒會驅馬,省點錢做了個半吊子馬夫。
兩人路上昏昏欲睡,沒圖紙看路,就抓個路過人問問,渴了就開箱喝點水,餓了便吃點肉幹,也算不上虧待自己。
南荒趕了好半天馬,終是從沙漠荒地來到了處茵茵綠草的地兒,支棱個小客棧,擺了面攤子。
縱然肉幹美味,也比不上來口熱乎的清水白面,南荒立刻把馬車裡頭的鳳染秋喊醒。
“小鳳,下來吧,這兒有個面攤,吃點兒墊墊再趕路。”
“好。”鳳染秋應答下了馬車,化成人形的她,着玄衣綴五彩花紋,加上容貌秀麗,惹了不少目光。
二人在選了一瞧起來沒那麼多坑坑窪窪和血迹的木桌,就此坐下。
“小二,你們這兒有什麼吃的。”南荒招手給小二,順帶拿出銀兩。
“客官,我們這兒啊,簡陋了些,就煮些素面,旁的也沒這條件,一碗面三文錢。”小二憨笑道。
前往樂都的路還有很遠,鳳染秋身上有禁锢,脫離了主人的召喚,使不出一點術法,也幻化不成獸形,隻能憋屈地坐着馬車一點點趕路。
僅素面能吃,鳳染秋哀怨幾聲,趴在桌上。與主人在,就算被關禁閉,也是有烤肉吃,他面皮冷,心可好,不會讓大家餓着。
南荒扔了塊碎銀子給小二,也沒說話,他并無炫耀之意,打他們坐下後,他就感覺有人的視線總往自己這人放,滲人。
“小鳳,咱們快些吃完上路,有人盯着咱。”南荒掩嘴小聲道。
“蘿蔔頭,你說主人怎麼就自己走了。”鳳染秋郁悶,不搭理南荒的提醒。
好說歹說他們同生共死,來了楓葉國後就變卦自己走,她想起那晚篝火燃起,卿無言的自白,他應是怕孤獨的,又撇下他們,是為何?
熱騰騰的清水面上桌,南荒熱湯下肚,點着鳳染秋個不懂人類情感的家夥。
“人和神仙不一樣,比起你是從天庭來的,人對一件事呢,往往有自己的判斷,仙人這麼做隻是不想讓我們受傷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