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鳳染秋直飛到卿無言的肩膀,蹭着他臉龐,羽毛掃過惹得他有些癢。
她在天庭時,隻聽到那些個老師傅教的話半句也聽不懂,但對主人,她貌似也能理解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比起在鬼冢看見卿無言滿是血迹的雙手,心中的複雜程度,方才她可更是無名火湧起,摸摸肚皮此事,隻能摸她一隻鳥兒的,主人真是三心二意。
“怎麼變得粘人了?”
卿無言一根指頭想點點鳳染秋小腦袋,她還歪頭躲開,又不服氣大睜雙眼瞪着這神獸。
“喂,無禮之人,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被忽略的霜魑惱怒,也不假意捂着腦袋哭了,還覺得肩膀小鳥來者不善。
想它也是被供奉之人,不過這人類總是找些弱不禁風的孩童來,逗弄幾下便歸西,今兒個獻祭的人不錯,有那麼幾下子,不怕它,還能多玩些日子。
霜楓林迷蒙的瘴氣漸起,多留一分害就入身一分。卿無言明了他們需要快些離開這裡,也長話短說,一股腦問出心中所想。
“在下卿無言,他是南荒,這個小鳳凰是我的靈寵。吃人嘴短,說吧,你為何在這裡,又為何這裡的百姓要給你供奉。”
黑衣人包袱空空,霜魑點頭後又舔舔嘴唇,還在回想肉幹的美味,尴尬笑笑解釋:“我原是天庭一神仙的坐騎霜魑,路途楓葉國聞到楓糖甜膩香氣,就背着主人偷偷溜出隊伍,想着吃飽再回去。
誰料這霜楓林施了咒法,我出不去,困在這兒許久,他們倒好,老是放點血在我睡覺的大樹上,難聞。”
三百年的孤寂都埋藏在此,落敗的楓葉浸入泥土,掩蓋了幾分惆怅。
霜楓林有咒術在此,是卿無言未曾想到的,在這兒的幾日,除了古怪的瘴氣,他也未感受到其他的束縛。
“咒法?我們在此呆了幾日,不曾見到,何來咒法。”
“是啊,我和小鳳還飛出去了呢。”南荒也摸不着頭腦,他向來隻管吃喝,這其中緣由,也摸不透。
“我的玩耍之地,不過是這方圓幾裡,再多走些根本出不去,好歹我也是天庭的一号小人物,叱咤風雲,威風凜凜,落魄在此地,簡直作孽。”
霜魑尾巴耷拉,話語中還有絲絲哭腔,說到底還是隻幾百歲的小坐騎,也會想念百姓口中所謂的家,渴了喝露水,餓了吃野兔野果,它瘦得不成形,在天庭也沒受過此等委屈。
“咒法在何處,你帶我們瞧瞧。”
卿無言品着話中蹊跷,天中神獸法力不比别的,對付小怪小束縛綽綽有餘,就算是取内丹,偏偏讓它困在此地,着實讓人不解。
莫非,和鬼冢有關?蛛絲馬迹串在一起現形,卿無言仍舊一頭霧水,他還是沒想通。
“好,我現在帶你們過去。”霜魑應答。
腳上泥土由些許堅硬變得松軟,他們來到了霜楓林的深處,也是楓葉國的祭祀點,百年而成的楓樹坐落在此,氣勢肅穆。
“你們是天庭來的人麼?瞧着一身正氣,我師父也是天庭人,怎麼你們也來楓葉國,也是聞到這楓糖香甜麼……”霜魑尾巴翹着,幾百年未曾與人好好說話,它話多了些。
“我們可沒有你貪吃,我們是有任務在身,陰階使者知道吧,他就是新上任的,過了後頭可能還和你主人平起平坐呢。”南荒每遇到新的神怪人物,總要介紹一番卿無言才罷休。
“那你們能救我出去了?太好了。”霜魑言語興奮,全然顧不上追捧南荒,它以為天庭來人,那便是能出去,也終于能再次見到主人了。
“過了這棵樹的一米多,我就再也走不出去。”
霜魑指着路,它嘗試過跟這術法拼了,每次都是铩羽而歸,傷也不傷,就是出不去。
掙紮半月後,它是徹底死心,不再想着如何出去,而是把自己的肚子伺候好不至于餓死。
外頭春意盎然,裡頭破敗極緻,定有古怪。
卿無言說不上來,他隐隐覺得這路上一切發生的東西,都是沖他而來。
不對人不對魂,隻針對一坐騎?術法繁雜,想要霜魑解脫,他個初階陰差知之甚少,可曆劫渡魂不能走回頭路,也不得借助他人之手解決麻煩。
比他做殺手麻煩事兒不少。
霜魑作為體質陰寒的神獸,在人間久待會使植物蔫壞,而它嗅覺靈敏,聞到血味自然遠離,也就成了楓葉國有收成之說,隻不過每每祭奠的人都受不住它的靈氣而逝去。
讓它離開,楓葉國便不會受處子血困擾,他們也能繼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但不速之客從來不講武德。
在幾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們被煙霧彈迷惑,隻聽到霜魑的慘叫。
卿無言呼喚鳳染秋散開迷霧,霜魑心髒處被剜了一個大大窟窿,眼神定在一處,涼薄非常,明明上一秒它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獸。
“你們為何要這麼做?”南荒嘴唇發抖質問,這是他目前為止,見到的最殘忍的手法,他雞鴨魚都未曾殺過,更别提活取内丹。
取内丹有講究,凡人刀劍無法刺破神怪魂衣,他們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