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秋不會使筷子,自己端着碗把湯喝光,再一根根把面條卷着挑起,如此湯就不會濺到她眼睛上。
“那你呢蘿蔔頭,你既不是陰階使者,也不是與我一樣有任務在身,你又是為何跟着主人。”
話語稀松平常,南荒頓了好久,筷子攪着碗裡的幾根面條,笑道:“我想回去看我爹一眼,我這個不争氣的家夥,沒給他帶來中榜的好消息,就是不知他老人家怎樣了。”
“你很想你爹麼?”鳳染秋從卿無言身上懂得想念二字,也就搬出來問南荒。
“想又不想,我隻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對南荒這個死人來說,想念是很沉重的。
“那你馬上就能回去看你的爹,怎麼還要跟着我們一起呢?”
“小孩子家家,不要多問,快吃。”南荒眼神回避道。
趕路人身上灰撲撲,南荒和鳳染秋大搖大擺,衣着銀兩也不兜着,隻擺出來,有心思的人手上的清水面不覺着香了。
吃飽喝足,他們沒有停留,隻趕着馬匆匆離開。
“那小子如何?容貌端正,中規中矩,是瘦弱些,城主也喜歡。”
“就他了。”
天色晚,馬蹄踩在泥沙上,揚起塵土,南荒突來尿意,前路有些樹木草叢,他捂着肚子道:“小鳳,人有三急,我停個馬車,你在此處等我,不要亂走。”
“知道了。”鳳染秋迷糊道,她乏了,還嘟囔句,懶人就是尿多。
無燈無火,南荒解決尿意,剛要出草叢,循着月光,他盯到一處草叢,兩雙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們誰呀?”南荒舉着鐵扇警惕道。
此處人煙少,再傻的人也能猜到,就是奔着他人來的。地府有限制,來到人間,法力都被削弱,更别提他的法力弱到尋常妖怪都能要他的命。
“被發現了呢,帶走。”躲草叢之人扔了個迷煙彈,幾秒後,南荒便軟趴趴倒下了。
“晦氣,還踩到他的尿了。”
“别說話,快走。”
南荒被哼哧哼哧帶走,鳳染秋迷糊是迷糊,她等好一會兒也不見南荒人影,忙掀開簾布叫道:“蘿蔔頭你尿個尿怎麼那麼久?蘿蔔頭?”
喊了幾聲,都不見人。
鳳染秋急得不知怎麼辦,她也隻是小鳥,離開了主人,現下南荒也不見了,該怎麼辦。
她轉悠幾圈瞥見壓倒的幾棵雜草,以及一攤尿,還有被拖行的痕迹,了然于心。
“蘿蔔頭你等着,我這就來救你,你千萬别死啊。”鳳染秋立刻跑上馬,對着馬兒溫柔道:“馬兒乖馬兒乖,帶我去找蘿蔔頭,你剛剛肯定都看到了什麼對吧,你帶我去找他,我請你吃更好吃的蘿蔔。”
她沒有法力,平日卿無言就是這麼對她說的,她也可聽話了。
吃人嘴短,馬兒也懂的道理。
鳳染秋跟着南荒留下的痕迹飛馳而去,原要去的樂都,也往西邊去,便是卿無言的日程點,棉城。
迷眼僅一盞茶的時辰,南荒就慢慢醒了,他全身都被繩子綁住,一輛大馬車上,還有跟他一樣的,都是瘦弱又還算清秀的男童。
“放開我,天殺的。”南荒掙紮道。
車上的人蔫吧得跟多沒澆水的花兒一樣,也使不出氣力。南荒與卿無言同進同出,要說力氣,他有的是,在喊破了天都沒人搭理的時候,他就停了。
“小兄弟,打哪兒來的?”對頭的人沒有被繩子幫着,隻捧着本書,朝他笑,溫文爾雅,氣質不俗,就是衣着糙了些。
“關你屁事。”南荒氣頭上,冒出粗俗話來,不禁有幾分喝住了自己,他這架勢,跟卿無言像極了。
看着斯文,說起話來跟炮仗一樣。男子也不氣惱,安慰着:“别掙紮了,小兄弟,我們現下都是要去這棉城,給城主當新郎官的,享福去的。”
“享福?鬼信啊。”南荒呸了一聲道。
把他一個文弱書生五花大綁去,說是享福,那可真是天都塌了。
“每年棉城都要舉辦比武招親,雖說城主李安是個男子,但也有不少的報酬,多少窮苦人家上趕着都不能去呢,你還能被綁着來,知足吧。”
南荒聽着腦子要裂條縫,這城主還有龍陽之好,挑男子成親?他需得緩緩,不是颠簸得腦袋疼,是這話讓人氣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