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少爺都教你們哪些規矩了?”趙明煙問。
二人如實作答。
話畢,杏子向趙明煙又行了一個萬福禮,躬身道:“我們謹遵少爺的吩咐,學好規矩,将來伺候好少奶奶。”
梅子見狀,也向趙明煙行了個萬福禮。
二人乖順聽話,挑不出什麼毛病。
“往後多吃點吧,你們老夫人喜歡胖一點的丫頭。”趙明煙意味深長地囑咐道。
随後,她帶着阿桃與小燭來到了花廳品茗吃點心,還讓阿桃一起入座。
阿桃明顯比往常拘束,不停後退擺手。
趙明煙推測,她準是因那日多嘴挨了責罵。
一母同胞的兩兄妹,阿筠與阿桃的性情差異甚大。
一個少年老成,一個天真爛漫。
可見,阿桃被自己的兄長保護得很好,也說明譚林霜待她不錯。
“阿桃,喜歡吃桃酥嗎?”趙明煙笑問。
“既然叫阿桃,又怎會讨厭吃桃酥呢?”小燭一唱一和。
她随即端出幾盤點心、瓜果,拉着阿桃一起入座。
阿桃仍有些局促,但一看小燭全無顧忌,同趙明煙之間毫無主仆之别,便也拿起一塊桃酥,小口吃起來。
“你知道桃酥是怎麼來的嗎?”趙明煙笑着問她。
阿桃說:“桃仁做的。”
趙明煙解頤,緩緩講道:“前朝時期,景德鎮周邊的陶匠在制作陶器時,将面粉攪拌後放于窯爐表面烘焙,并加入桃仁碎末,因此得名‘陶酥’,後諧音為‘桃酥’。”
“原來是這樣來的!”阿桃恍然大悟。
“少奶奶,你懂得真多。”她笑眯眯地誇道。
趙明煙擺擺手,“不過是好奇尚異罷了。”
“就比如,我對我那沒法謀面的公婆,也感到好奇,可又不好向旁人打聽,更不敢在夫君面前觸及他的傷心事,但我委實想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生養出讓我如此愛慕的卿卿夫君來。”
“呃!”
一聽這話,小燭當場噎到。
趙明煙面不改色地将面前的茶盞推了過去,“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小燭趕忙端起茶盞,埋頭猛灌,生怕喝慢了,自己會憋不住笑。
阿桃沒有察覺到這對主仆間的小動作,皺着眉說:“大爺和大夫人皆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尤其是大夫人,連二爺都誇她蕙心纨質,實乃翹楚佳人,可惜…老夫人……”
她欲言又止,最後拿起茶盞,低頭啜飲。
趙明煙和小燭對視了一眼,後者故作疑惑地問:“大夫人這麼好,老夫人為何不滿?”
“沒有不滿!沒有!”阿桃忙不疊搖頭。
但她的眼神分明與言行不符。
“就是…就是……”阿桃還是猶猶豫豫。
小燭拿起一塊叙永米花糖,喂到了阿桃一張一合的嘴邊。
阿桃吃人口軟,隻好嗫嚅道來:“老夫人曾埋怨大爺對大夫人過分迷戀,以至于毫無納妾的念頭,才會讓少爺一直沒有弟妹為伴。”
“尤其在大爺與大夫人過世後,老夫人更是當着少爺的面哭責大夫人悍妒,生前不許大爺納妾,死後還要拉着他一塊兒投胎。”
“還說男子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少爺将來若是成親,定要擇一位賢妻,品貌才能不重要,重在體貼識大局。”
“咳!少奶奶便是這樣一位體貼識大局的賢妻。”
飛快地偷瞄了一眼趙明煙,阿桃特意補充了這一句。
唔…體貼識大局,但無才無貌,原來祖母是這般看我的呀!
趙明煙屈起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桌面,心裡溢出哂笑。
不知譚林霜又是如何看我的?
“我那可憐的公婆究竟是如何遭遇不幸的?”她不露聲色地問道。
阿桃擰着眉回憶道:“他們那日原本是前往眉山接回在山中避暑的老夫人,不知為何,馬在山路上受了驚,沖下了懸崖,等發現時,大爺與大夫人早已氣絕……”
她蓦地哽咽起來,小燭急忙輕撫她的後背,并示意趙明煙别再問下去了。
趙明煙拿起茶壺,為她的茶盞蓄滿了茶水,“車夫呢?也身故了嗎?”
“車夫?”
阿桃猛地愣住,“車夫…我不清楚。”
她搖了搖頭,吸着鼻子對趙明煙說:“那會兒我與阿兄都還年幼,得知此事後,惶惶不知所措,仿若遭到了雷擊,整個人都是蒙的。”
“少爺更是當場暈厥,整整昏迷了半個月之久,待他醒來時,便落下病根,身子骨就此羸弱。”
趙明煙倒茶的動作一頓,微眯起了雙眼,“這麼說,我夫君是在我公婆遭遇不幸後才染上重疾的?”
“正是。”
阿桃點頭,未曾留意到她眼中的芒光。
“那在此之前,他的身體如何?”趙明煙追問道。
阿桃老實巴交地說:“少爺從小習武,筋骨強、體魄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