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子桑聞斷然拒絕,語氣裡透着濃濃不歡喜。
“那你想我叫你什麼,師父?”葉朝暮覺得有些不想,這小夥子就比她大了五六七八歲的樣子,叫師父顯得自己輩分小,不樂意。
“也不要。”子桑聞看了一眼青禾,青青,青青,難聽的得要死。
也不要...厲害死你了,葉朝暮做了鬼臉,就沒理他,接着開弓射箭,旁邊還有免費的教練,不用白不用。
子桑聞見她又拉開弓,重新走到她身後。這次他并未直接動手調整,而是伸手虛點她的肩頭:“你總想着用蠻力,卻不知射箭如行軍,講究以巧破力。”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難得少了疏離,“臂力、腕力、腰力要如同缰繩般收放自如,将全身勁力凝成一線,才能讓箭矢破空如電。”
葉朝暮咬着唇,試着按他說的運氣發力,可弓弦剛拉開半寸,小臂就開始發酸。她洩了氣,轉頭嘟囔:“沒力氣了。”
“飯要吃,更要會吃。” 子桑聞彎腰撿起地上的箭,指尖拂過箭杆,拿過葉朝暮手中的弓,對準靶子,“牛肉補氣,羊肉生力,糙米養筋。”
話音剛落,箭矢已中靶心。
葉朝暮忍不住鼓掌:“哇!好厲害!”
子桑聞将弓遞還給她,“繼續練習吧,熟能生巧。”
“你見過射箭最厲害的人,是怎麼樣的?”葉朝暮正在磨洋工,百無聊賴的打聽些别的事。
子桑聞的手頓了頓,“能從百步之外,射中我的胸口。”
他說這話時,不像是憤恨被人射中,倒像是和久違的愛人重逢般,渾身的戾氣也消散不見,被溫柔取而代之。
葉朝暮愣住了,看着他突然繃緊的下颌線和眼底溫情,還沒等她追問:你被射中了,怎麼還活着?
子桑聞已經開口換了個話題:“以後,叫我阿聞。”
真難聽,葉朝暮剛想吐槽,就聽見對方一副這家是我的語氣,“繼續練,射不中二十步外的靶子,晚飯不許吃肉。”
傍晚時分,葉高岑從屋内走出來,看着兩個小姑娘,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暮暮,今天學得怎麼樣?”
“還不錯!”葉朝暮揚起手中的小弓,自信滿滿地回答,“我已經能射中靶心啦!”
葉高岑點點頭,目光轉向青禾:“青禾,你的進步也不小,說不準以後也能大有所為!”
青禾鄭重地點頭:“是,老爺。奴婢一定竭盡全力。”
等到晚上吃完飯以後,葉朝暮拉過老父親,去一旁講悄悄話,其實就是問他那個子桑将軍的事。
葉朝暮總有種不好的感覺,這個子桑聞背後有太多秘密,讓人琢磨不透,這種心裡沒底的感覺,讓她很不适。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大部分的事她都能猜到一二,有所應對,可唯獨子桑聞,太奇怪了,她沒有半分他來曆的思緒。
偏偏這個人一看就不像是奴隸,一個樣貌好,武功好,連射箭都這麼精通的人,心思深沉的人,能甘願給人做奴隸。
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個人一開始就像沖着葉家來的,人牙子的話她可沒忘,這人幾乎不說話,可偏偏阿父去問的時候,他說話了。
所以今天葉朝暮決定,好好和父親打聽一下當年子桑将軍的事,說不定真有什麼不得了的關系。
想象力豐富如葉朝暮,已經開始猜測,是不是當年子桑将軍的死和葉家有關,他的後人或者親友來找葉家報仇了。
葉高岑被女兒拽到房間,見女兒在自己家跟偷似得,左顧右盼的,“閨女,幹啥呢?”
“阿爹,你和我說說子桑将軍呗?”
葉高岑的身子猛地一僵,“你打聽這個做啥?”
“就...好奇嘛!” 葉朝暮眨着大眼睛,“子桑聞也姓子桑,還這麼厲害,我想着,說不定和那個将軍有點關系呢!但那個啞巴又不說話,我隻能自己琢磨琢磨。”
葉高岑沉默了許久,久到葉朝暮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就在她準備放棄時,老父親終于開了口:“子桑将軍是孤兒,當年昌平公主救過他,他便為公主效力,一直更在她身邊。”
“那後來呢?” 葉朝暮追問道。
葉高岑的眼神突然變得暗了,臉上的皺紋都好像深了一些,“後來...公主另嫁他人,不久後,将軍就死在戰場。”
“有孩子嗎?” 葉朝暮小聲問。
“沒有。”葉高岑搖了搖頭,語氣笃定,“将軍一直是孤身一人,從未娶妻生子。雖然子桑聞和将軍氣質有些相似,但的确不是将軍的血脈。”
“子桑将軍叫什麼名字?”
“将軍的名字是公主給的,隻有公主才知道,我們都叫他子桑将軍!”
“我們葉家和子桑家有仇嗎?”
“自然沒有!我對将軍隻有敬仰。”葉高岑果斷搖頭,神色坦然,“如果真有什麼仇怨,我怎麼可能把子桑聞帶回來,豈不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