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雙臂,用膝蓋向前挪動,抱住墓碑。把近幾年以來所有的思念,皆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聲。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你說過……會常回家來見我。會……給我寄甚多甚多的家書。你究竟要騙我到幾時啊,阿姐。我記得……阿姐兒時最厭惡下雨了,亦害怕雷聲。别怕……予汐在你面前,為你擋雨,幫你捂耳,還給你帶了開的最豔的那枝桃花。你别再躲着我了,來見我可好……?哪怕見一面我亦知足呀!”
為何?為何!究竟是病痛的折磨,還是生下了雲忘憂!!
阿姐……阿姐!你騙人,你騙我!!子可不生,命不可無。
她的心聲是震耳欲聾的。
她握拳重重捶了下地面,手緊緊攥着雜草。伸出手,冰冷的雨點砸在手心上。她的全身被雨水打濕,頭發淩亂不堪,雙眸紅腫。
頭頂上忽而出現一把油紙傘。白予汐狠狠揩去眼角殘留的淚,顫顫巍巍起身。膝蓋的血染紅了裙擺。
她微微颔首:“你一來,雨就停了。人,尋到了?”
“……久尋不到。”
“人能做到的事情始終有限,别放棄,一定……會尋到的。”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好累。”話音剛落,就暈倒在地。
“公主!!”穆玄一急扔下油紙傘将他抱起迅速回到良方齋。
慧姨心焦急迫:“四公主?真的是你!怎能讓她淋雨呢,我先帶她換身幹淨的衣裳,你先姑且坐會兒吧。”
穆玄:“……”
待白予汐醒來:“咳咳咳……頭好暈。”
慧姨眸光閃爍:“公主,可還有何處不适?先躺着,您的膝蓋磕破皮,也為您包紮好了。您因淋雨染了風寒,喝藥即可,公主無須挂心。”
“有勞了。你不必客氣,喚我‘予汐’便可。我想一人靜靜,那把短刀交給我的護衛保管吧。”
“是,那老身就且退下了。”
她讪讪點頭,眼眸不自覺地沉了下去:阿姐,許是過了今日,大抵再無機會來探望你了。她的身子向後傾,回憶起與白嫣一同玩耍的時光,淚水再次湧上心頭。
穆玄敲了敲門:“公主,該用膳了。”
“拿走我不吃!”
公主第一次發如此大的脾氣,看來三公主的離世對她來說打擊甚大。
她全身發汗,茶飯不思,昏昏沉沉的。這樣的她已持續了整整三日。
翌日。雲忘憂拿着兩個糖人,推開房門。他嘴角粘着糖粒,奶聲奶氣地問道:“大姐姐,你嘗嘗糖人,可甜啦。”
她咬了一小口,“嗯……甜,阿姐給我買過。糖人是誰給你買來的?”
“是侍衛阿兄。大姐姐,爹爹與阿婆他們說你不吃不喝,他們為你擔憂,于是叫我來看看你。”雲忘憂輕聲答道。
“看到了就出去吧。”
“我……不想出去。我想多陪陪你大姐姐。”他正眼巴巴的看着白予汐。
白予汐咬着唇,想把這孩子趕出去。可時時想到夫子教的一個詞——愛屋及烏。
“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姨’。”
就在此時雲京墨端來一碗藥,道:“公主,該喝藥了。忘憂先出去吧,阿婆叫你。”
“好的,爹爹。”
她看着藥的顔色,又聞了藥的味道。擺出一副鬼臉,半信半疑:“姐夫,你确認喝了藥就能根治我的病。”
“若不信,可親自嘗嘗。”
白予汐一飲而下:“好苦。”
“中藥就是此味。”
“先生……阿姐有孕在身時,你為何不陪在她身邊伺候?
她臨盆之時你不待在她身旁照顧,非要去摘什麼藥草!
為了什麼?你的心是冰做的還是石頭刻的?”
這些問題都是雲京墨無法回答的難題,隻說了簡單的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