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夢到自己活下來了?”
孩子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迷惘。
祁諾伸手在他額頭輕輕點了一下。
———【識海同步:改善命運異象】
“那我們今天開始,換一個夢吧。”
在這場短暫的治療過程中,他陪着孩子一起入睡,夢中,再也沒有死亡,隻有滿天星光和灑落如雨的糖果。
第三位來訪者,是個身着長袍,束着發髻的男人,他頹喪地站在門邊,有種時空錯位的荒誕感。
祁諾拿起記錄本,平靜地問:“請問,你困擾的内容是?”
男人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決心面對噩夢:“我……一直在演同一個角色。”
祁諾擡眼:“什麼意思?”
男人将一沓厚重的劇本拍在桌上,紙頁邊角早已磨損。
“我是個演員。從開始演戲那天起,我就反複扮演同一個角色。
劇組在變,搭檔在換,可角色的設定、背景、台詞卻從未改變,仿佛所有人都在共享一個我無法逃脫的劇本……”
他聲音發顫,眼圈泛紅:“我試過撕毀、焚燒、掩埋劇本………可一切并沒有結束……”
祁諾沉默。
他看着男人,識海微微震蕩。
———【識海解析:神性殘留】。
這個男人或許是某個古老神明的後代,體内殘留着微弱的“神血”,雖然他自己從未察覺。
正是這股潛在的神性,将他對表演的熱愛扭曲放大,變成了一種近乎宿命的執着,他無法放下,也無法脫離角色。
祁諾沒有再多說,隻是為他安排了一場虛拟催眠。
在那片由意識構建的夢境空間中,男人體内殘存的神性緩緩抽離,褪下早已嵌入血肉的戲服,那場持續多年的戲劇,終于在無聲中落幕。
男人醒來時,淚流滿面,“謝謝你……”
祁諾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猜你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主角吧?”
男人一怔,神色恍然。
“但主角,不該永遠困在劇本裡。”
祁諾站起身,為他拉開門:“到了該下台的時候,就該學會謝幕。”
男人走後,診所重新安靜下來。
祁諾低頭翻閱下一份病例,眉頭微微皺起。
“思念綜合症。”
他輕聲念着病例表上的自述,“每次想起愛人就會心跳加快,做夢都會反複念對方的名字………已經到了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的程度……”
他指尖點了點臉頰,一本正經地歎了口氣:“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是典型的戀愛腦晚期,症狀穩定,且不可逆。建議放棄治療……”
祁諾搖搖頭,把病例一合,剛要随手擱到一旁,門卻在這時被人輕輕推開。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男人潇灑地倚在門邊,仿佛将春光一并帶入這間沉靜的咨詢室。
他橘色的長發微揚,如暮色中最後一抹餘焰,一雙熾金色的眼瞳澄澈冷冽,卻在深處藏着白雪初融的溫柔。
“你好,我是來就診的。”
祁諾一瞬怔住。
“你……”
赫爾墨斯唇角輕勾,笑意漫不經心:“甜心,我回來了。”
聲音落下,空氣仿佛靜止了半拍。
他們沒有再言語,隻是靜靜上前,将彼此緊緊擁入懷中,仿佛經曆了一場冗長而沉默的輪回,隻為換來此刻的安然與真實。
良久,祁諾輕笑,“所以……你是來尋醫問診的?”
赫爾墨斯低頭,唇輕輕落在他眉間,“我隻是來看病,你信嗎?”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