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的餘晖在天穹燃盡,神明墜落,幻象退散。
祁諾站在失序邊緣,望着漸漸歸于平靜的人世。
他的胸膛炙熱,那是赫爾墨斯留給他的最後饋贈。
不是戰鬥的武器,也非榮耀的權杖,而是一種溫柔的許可。
從那一刻起,祁諾擁有了一種能力:
傾聽人類的苦痛,回應那些世界無法解釋的神性異象。
他離開了虛空的世界,沒有回頭,隻是一路走入煙火深處。
直到在城市邊緣,祁諾停下了腳步。
———新紀元———
這是一間位于老舊居民區角落的公寓,門前種着不死不活的仙人掌,門口挂着一塊斑駁的木牌:
【“宇宙”邊角料傾訴中心】
業務事項:回收“神啟”、改善“命運異象”與“神性殘留”副作用。
咨詢師祁諾擁有一張漂亮得不太真實的臉。
輪廓溫柔,神情沉靜,像是某個從畫裡走出來、誤入都市的精靈。
他的眼睛是罕見的藍綠色。
在光下微微泛冷,似能溺斃秘密的湖。
他總是穿着幹淨的白襯衫和淺灰色針織背心,像個無害的心理學研究生。
病人第一次見到他,時常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雙眼睛像在提醒着他們:這位咨詢師,似乎能通過某種共鳴讀取人類潛藏的“神性”。
他總是直擊心靈,助人解脫。
于是,人們開始相信他。
哪怕他的咨詢過程“非正常”,卻依舊被官方承認。
畢竟這個時代,奇聞異事的密度,早就超出了心理學教科書的範圍。
所以咨詢室的日程表上,排滿了常理之外的預約。
從今天的第一位訪客開始說起。
女人來得很早,顯然徹夜未眠。眼睛發紅,風衣上還沾着潮濕的雨水,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
她自稱是小說家,擅長創作末世災難題材。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頭腦清醒、理性,不會輕易被怪力亂神的東西左右。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卻讓她感到恐慌。
她坐下時,緊攥着幾頁打印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最近的幾起無人機墜落事件……是我造成的。”她聲音顫抖,“這聽起來很荒唐,可在這之前,發生了太多巧合……”
她将稿件遞給祁諾。
祁諾翻閱後發現,稿中描寫的災難情節,與過去半年中的多起社會新聞驚人地吻合。
“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我已經不敢再寫了。”
祁諾沉默了一會兒,指尖在稿紙邊緣輕輕描繪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痕迹。
————【識海同步:神啟之言回收】
下一瞬間,紙面像是松了一口氣,整間屋子也随之輕了一些。
祁諾的聲音低而溫和,“你隻是不小心寫出了‘神性預言語句’。”
“那是什麼意思?”
“有些句子被寫出來,不是因為你想到它們,而是因為它們必須被寫下。它們并非虛構,而是……通道。你不過是短暫地,被選作了媒介。”
祁諾耐心地講解完畢,将那份稿件輕輕推回去,“它已經不起作用了。如今,不過是一段寫在紙上的故事而已。”
她睜大雙眼,低聲呢喃:“你……你是神明嗎?”
祁諾的神色微微一凝,片刻後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是……”
我隻是曾經見過……神明。
第二位來訪者,是一個七歲的小孩。
他看起來乖巧安靜,卻讓就醫診所裡的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見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看着這個孩子死去。
祁諾蹲下身,與他直視,低聲問:“你是不是一直夢見自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