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諾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個“被丢棄”的項目。

不止赫爾墨斯失聯，連他自己的異能也忽然變得“不太對勁”了。

以前他的視野裡是幹淨的，不該看的不會看見，該分析的全都有數字指引。現在？

全是奇奇怪怪的小東西，就像系統開了個彩蛋通道，卻忘記告訴使用者說明書在哪。

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短路了，後來發現不是。

因為它們太鮮活了！

第一隻是在早高峰時出現的。

祁諾站在便利店門口，手裡還捧着沒喝完的豆漿。餘光瞥見旁邊的娃娃機前，蹲着一隻毛球狀的小熊。

它頭頂貼着“理财掉坑快樂星”貼紙，圓鼓鼓的肚子裡似乎塞滿了零錢，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像個會移動的零錢包。

它試圖幫一個小孩看夾子角度，還不時用爪子拍打玻璃示意“這裡、這裡！”

祁諾看了三十秒，腦袋嗡的一下。

系統提示卡了兩秒，彈出一句結果判定：

【檢測完畢：嗯……無害是無害啦，就是不太正常呢～】

官方點的說法大概是承認它不屬于任何邏輯，卻沒找到封鎖它的理由。

“………”

那隻小熊像是被祁諾奇怪到了，朝他撇了個“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的表情。

“你是npc嗎？”

祁諾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當然沒人回答。

那隻小熊朝他回眸一笑，圓圓的眼睛翻滾起一行字：哥，隻要一塊錢，機率翻倍你信不？

祁諾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

果斷扭頭走人，腳步卻也不由放輕了下來。

第二隻是午飯後的散步途中。

公園的長椅旁，他看見一隻披着小票和優惠券的狐狸，尾巴卷着幾枚生鏽硬币，正在給它們分類抛光。

每抛一次，它還會得意地“叮”一聲，好像成功複盤了一段被遺忘的曆史。

祁諾蹲下來看了一會兒。

系統略顯無奈：

【檢測完畢：雖然怪怪的，但不會傷人哦～建議先别動他。】

他看着那隻小狐狸舔亮最後一枚硬币，然後輕輕疊在一張過期的五折券上，像是完成了某種日常儀式。

沒人會記得那幾枚硬币，但它記得。

第三隻是晚上的地鐵站，出現在自動販賣機的上頭。

那是一隻披着信用卡紋樣的微型袋鼠，耳朵尖尖，尾巴像小刷子，正抱着一疊透明發票舔個不停。

它每舔一次，那發票就變淡一層，像在幫誰“抹賬”。

它看到祁諾，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睛，然後從機器裡跳下來，塞給他一罐沒顯示價格的桃子汽水。

“……？”

祁諾低頭看了看汽水，又看了看它，異能沒有顯示金額，沒有支付跳動，卻有一行極其淡的字在瓶身一閃而過：

【今日慰問值：+0.01】

他怔了一下，忽然就有點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的幾天，祁諾又見到了更多。

在人行道上撿拾硬币做窩的鼹鼠精，趴在地鐵門縫裡守着掉落地鐵票的發條青蛙，還有負責統計“城市噪音稅”的迷你貓頭鷹。

這些小幻象怪，像一條系統邏輯漏出的溫柔光縫，在祁諾的日常悄然穿行。

他并不想要驅逐它們。反而開始悄悄記錄它們的出現地點、時間和行為軌迹。在筆記本的角落裡，他甚至畫下它們歪七扭八的模樣，仿佛在建造一本專屬于自己的“快樂撿漏圖鑒”。

系統評語：無害，但怪怪的。

祁諾評語：怪怪的…不過怪可愛的。比大部分正常人還要有趣。

他甚至有些喜歡它們。

不是那種“萌物可愛”的喜歡，而是一種……

“你們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但還是想努力做點什麼的那種感覺。”

這種情緒很熟悉，太熟悉了。

他每天不也差不多？

活得不太合理，卻又無法停下。

系統對它們不予理會，他的異能也隻是沉默應對。

可是這些小幻象怪，活得比大多數人還要認真。

它們仿佛給自己設了某種不成文的任務。

一條條，悄悄完成，仿佛隻要“運作着”，就能繼續存在下去。

祁諾合上小本本，翻身躺在床上，他腦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

也許……

他的異能，看的并不隻是錢，可能是用來看見……

那些無法标價的小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