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赫爾墨斯……但最好加上敬語。”

祁諾盯着眼前已經恢複原樣的客廳，沉默了好一會兒。

牆上那張“年終理财目标”早已燒成一團灰，手機自動重啟，利利斯的App圖标也徹底消失了。

他擡起頭，看向那張英俊到不真實的臉。

赫爾墨斯輕輕拉開窗簾，月光傾灑進這間小巧的單人公寓。

他一言不發地在沙發邊角坐下，動作優雅得像是要和這個凡俗空間保持安全距離。

長腿自然交疊，身姿随性卻無可挑剔，随手一擺，就能成為時尚封面的構圖。

赫爾墨斯的目光從祁諾略顯呆滞的臉上掠過，聲音像從古老神殿裡飄出的低語，帶着貴族的審美疲憊：“你們人類的居住環境……真是别具一格。”

他環視一圈，唇角彎起一道輕慢的弧度，“就像是貧窮的展示櫥窗 。”

祁諾的表情瞬間扭曲，努力克制翻白眼的沖動。

他盯着赫爾墨斯那張自帶濾鏡的臉，内心瘋狂吐槽：這神棍是特地下凡陰陽人的吧？

片刻後，他壓下滿心的OS，擡眼認真問道：“你剛剛說……我是什麼bug？”

“你是财富系統中一個無法歸類、也無法修複的異常數據。”

祁諾一頭霧水，滿臉問号。

赫爾墨斯眼神微垂，像是終于決定屈尊講點“神明之語。

“在這個系統中，每個人的财富流動路徑都是被設定好的。

普通人賺得多，就會觸發相應的支出機制：沖動消費、突發損失、情感牽絆，或社會義務。

這些都是系統預設的平衡邏輯，用來維持财富在世界範圍内的動态流動。”

他輕輕歎息，繼續道：

“而你，無法按照既定的劇本行事。

你擁有了一項系統本不該賦予的異能：看穿他人的真實财富狀态。

那些虛僞的富貴假象、精心包裝的名利泡影，在你眼中毫無遮掩。

你能看見秩序背後的虛妄。

隻可惜——

你自身的命運線陷入了非合理的混亂失控，并且完全超出了系統的容錯範圍。

于是，系統強行設定了對你的懲戒邏輯——

一旦你的存款突破五萬元，災難機制将被強制觸發，天降橫禍、突發意外，甚至直接凍結你的經濟命脈。”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祁諾臉上，語氣輕描淡寫：“在整個系統眼中，你就是财富流通中的堵點，是危害命運全局秩序的潛在風險。”

祁諾的思維在财富和命運之間反複橫跳。

他這是被連坐了？！

沉默了數秒，緩緩開口：“……也就是說，我是個自帶異能buff的bug。你們搞不定，就給我的存款裝了個自毀按鈕？”

赫爾墨斯站起身，低頭看着他，金色眼眸裡浮現一抹神祇特有的疏離與清醒：“如果bug一直不被修複，你将會持續吸引那些浮華幻象怪。”

祁諾腦袋“嗡”地一響，迅速捕捉關鍵詞：“……等等，什麼怪？”

赫爾墨斯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像在權衡一個投資價值極不穩定的項目。

片刻沉默後，他才緩緩開口：“它們本來隻是财富系統為了清理财富失衡而投放的調節機制。

通過感應人類的貪欲，将欲望具象化為現實誘餌，引導個體走向‘過度消費’或‘虛假富裕’，以此回收異常的财富流動。”

他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向祁諾：“可你的存在，打亂了這套清算邏輯，它們的欲/望異化成了幻象實體……對它們來說，你就是一座未設防的财富入口，是欲/望的活體引流器。”

赫爾墨斯的語氣淡淡：“一旦你被吞噬，不隻是你自己會被徹底抹除，你身上的系統漏洞也會随之擴散，甚至可能導緻整個系統平衡體系崩潰。”

“啊！那現在我該怎麼辦？”

祁諾焦急地在原地打轉，滿腦子都是“存款五萬”、“天降橫禍”之類的關鍵詞。

“不知道。”赫爾墨斯慢悠悠地回了句，語氣平靜得仿佛無風的湖面。

祁諾瞪大眼睛：“那你為什麼出現？你總不會隻是偶然路過看熱鬧的吧！”

赫爾墨斯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長：“如果我說是偶然路過，你會信嗎？”

祁諾憋嘴：“…………”

我信你個邪！

*

祁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可能是太累，也可能是赫爾墨斯的态度過于敷衍，敷衍得讓人一秒斷電。

他連赫爾墨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察覺，隻記得那人笑得像在看一場鬧劇。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