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遠,山坡後的人影慢慢顯現出來。
上官栩望着蘇然離去的方向緩緩步出,說道:“其實和他碰上也沒什麼,他知道我在淨明寺,就算碰到你我在一起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身後清冷的說話聲響起時還附帶着腳下踩在雜草上的聲音,“而且聽剛才蘇大人話中的意思,他似乎也并不想見娘娘。”
上官栩回身,見徐卿安向她走來,然他嘴裡雖說着話,眼睛卻并沒看路,反而是左手的手掌握着右手的手腕,右手五指虛虛幾握,視線就落在掌心之中。
似用力太久之後需要活動又似是在……回味什麼?
徐卿安擡眼,見上官栩正在看他,自然地收回手背到身後,藏下自己的心思。
他笑道:“再者說,就算娘娘覺得沒什麼,但也難保旁人會用來做文章,您想想,他剛才那話的意思是為何不想見您?”
上官栩了然:“無非就是因為禦史台和工部的事情罷了,這段時間他停職賦閑,想來家裡的那位相公也對他說了些什麼。”
“對啊,所以他現在說不定記恨着娘娘呢,娘娘可不能給他報複的機會。”
上官栩聞言看去,徐卿安對她揚眉一笑。
一朝太後私下會見臣子,事情确實可大可小。
可她勾唇道:“記恨我?恐怕在他心裡還是徐大人的分量更重一些吧?”
畢竟擾亂禦史台全靠的是他在三司會審上的那張嘴。
徐卿安也幹脆承認道:“那臣便多謝娘娘照顧了。”
而說到這個,上官栩突然問:“你剛才……沒事吧?”
剛才蘇然聽到的那陣簌簌聲其實是徐卿安腳下失力,身體趔趄,碰到了坡上的雜草發出的。
徐卿安斂了笑意,搖搖頭:“沒什麼大礙,大概是身體還沒好全吧,剛才多虧了娘娘。”
剛才若不是上官栩眼疾手快,握了把細土向一旁的鳥兒撒出去,蘇然還真可能會發現他們。
上官栩想起之前徐卿安用的藥,問道:“你的身子到底是什麼情況?上次在你府中我就想問,縱是獄中環境不好,但也不至于出來之後像你那樣吐血。”
徐卿安浮起笑,目光幽幽:“娘娘不是責怪臣有許多事情沒有告訴娘娘麼,那臣今日就将那些事情全都講出來,娘娘可願聽一聽?”
——
蘇然下到山底,見青禾和一衆侍女侍從站在登山口,他心中立時煩悶,本想轉身就走,然而卻又覺得青禾或許已經看到了他,便不得不硬着頭皮往下走過去。
“蘇大人。”
“青禾掌事。”
蘇然原以為上官栩應也在這兒,然而他與青禾見禮之後卻不見上官栩的身影,不由得問道:“太後娘娘呢?她不在這兒嗎?”
青禾微詫異道:“娘娘獨自上山了,蘇大人沒碰到麼?”
蘇然跟着驚訝:“什麼?”
淨明寺後山隻修葺了一條山道,上山下山都要走同一條路。
蘇然眸色微沉:“我自山頂下來,一路都沒有見到過娘娘啊。”
他想起剛才在山上聽到山坡後不尋常的動靜,拳頭握緊,而表面憂憂道:“山道隻一條,我确實未曾見過娘娘,然而如今天色漸黑,娘娘又是獨自上山,青禾掌事還是快帶人上山尋一尋吧。”
青禾面泛擔心:“嗯。”
蘇然再言:“我和你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