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陸石一頓,昨夜差點被□□的記憶湧上心頭,讓他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才繼續道:“我拼盡全力掙紮才得以逃脫。”
他看向沈有志夫婦,語氣沉冷:“他們為了二兩賭銀,不問我意願,将我賣給他人做夫郎,此為私販人口之罪,理應收監。”
衆人俱是一愣。
以往村裡也常有收了高額聘禮賣女的黑心父母,但那些女子或哥兒通常都是打落牙齒活血吞,少見性格如此剛強的。
不過一想到這人是陸石,竟又覺出幾分合理來。
陸石當衆告官,這下衙役不想管也得管了,他掏出本預備給陸石的鎖鍊,不由分說将哭天喊地沈有志夫婦二人鎖了,又對沈富貴道:“既這哥兒并非自願,婚事便就此作罷,你回去吧,銀子的事等審清楚了再說。”
沈富貴哪裡同意。
他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膝下也沒個子女,因着之前打老婆的名聲在外,甭說好姑娘,但凡長了眼的都不願嫁給他。
好不容易隻花二錢銀子撈着個哥兒,雖年紀大了些,又守過寡,長得更是粗糙無比,但這哥兒力氣大,又能幹苦力掙錢,還能給他老沈家留後……
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不願意又怎樣?
用麻繩捆起來打服了就好了!
想到這,沈富貴更不願放這香饽饽離開,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攔住要走的衙役。
“公差大人,這哥兒的丈夫已經死了三年,守孝期過了一月有餘,與其等着官配,不如将他就地指給我吧!”
陸石憤怒地瞪了他一眼。
衙役已經看了過來,語露疑惑:“守孝期過了一月尚未婚配,可有子嗣?”
“沒有沒有。”被捆住的沈有志夫婦連連搶答,哭訴道:“大人啊,咱們衛青死得早,我們也是為了弟夫郎好,想在官府婚配之前替他找個好人家,好歹在本村生活,知根知底……”
提起陸石那個早死的秀才丈夫,村民們不由一陣唏噓。
沈家村唯一的秀才郎正是陸石的丈夫,本該風光無限,可惜啊,沒那享福的命,沈秀才上京趕考途中遇難,已命隕三年了。
陸石也守寡了三年。
他們滔滔不絕,陸石的心也跟着慢慢沉到了谷底。
按大燕國律,喪夫的哥兒或女子若無子嗣隻需守孝三年便可改嫁,不改嫁者則由官府按名冊婚配。
所以許多哥兒和女兒都會早早找好婚配對象,一出孝期立馬嫁過去。
自己找的總比官府配的強。
可陸石生得比漢子們都高大,不說話時又一副兇煞模樣,光是看見他都令漢子們望而卻步,誰敢娶?
“既已出了守孝期,你也跟我們一道回衙門,過幾日再與你配個對象——”
說着衙役的目光在他和滿眼算計的沈富貴之間繞了一遭:“還是,索性你跟他回去?”陸石站在原地沒動,一時心亂如麻。
要他跟沈富貴成婚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可若等官府婚配,誰不知配給他的是不是又一個沈富貴?
時間在這一刻拉得格外漫長。
數九寒天,陸石額上反而冒出一層汗珠,他僵立在原地,左右抉擇仿佛都通往人生的地獄。
“快點,日頭都起來了!”衙役開始催促。
突然,院門外一道身影經過。
陸石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指着那道身影,說出了畢生最沖動的話。
“我要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