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随她動作敞開,袒露的頸窩下,少女柔嫩的肌膚有着一片青紫的吻痕。
小姐在此刻淚幹心冷,她神情難堪,喃喃自語:“看啊…這具身體遲早要發爛發臭……”
兩條月白色的披帛抛擲房梁。
夜空閃出一道刺眼的寒光,驚魂動魄的天雷乍響,明芳端着一盆熱水進門,慘白的光照亮廂房内每寸角落。
一盆熱水傾灑門檻,‘哐當’的一聲巨響,木盆從明芳雙手間落下。
明芳驚叫着轉身,“快來人啊!死人了!”
下一刻,一個含糊的嗓音打斷她話音,“嚷什麼?”
明芳整個人僵住,她不敢回過頭,身後那道聲音傳來,“愣着做甚,捉了那隻畜生給我。”
紗幔兜住的貓兒感知到危險逼近,倉皇跳下,卻剛好被明芳一手捉住後頸,隻能徒勞地張牙舞爪。
小姐拿出妝奁裡的翦刀,她另隻手拿起燈盞,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殘忍擋住寒涼的月光。
鋒利的寒光一閃而過。
阮歡棠驚喘籲籲,從噩夢中驚醒,她驚魂未定,瞥到床前立着一抹黑影。
小臉的血色褪去,她驚睜杏目,張着柔唇,大氣不敢喘。
“娘子,你這是怎麼了?”
直到丫鬟掀起兩邊床幔,那抹身影的主人動了,熟悉的容顔近到眼前,她這才喘口氣。
溫瑜眼神示意丫鬟退到一旁,他在床榻前站住,溫聲關切道:“小娘子是又做噩夢了嗎?”
阮歡棠坐起身,她不安地攥緊被褥衣角,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身邊人。
說出來會吓到大家的吧……
“娘子要與我談心,你們且都下去吧。”
溫瑜眸光一漾,他擺擺手,令丫鬟退下。
此間廂房便隻剩下二人,阮歡棠神色有些為難,她隻是不想吓到大家,而不是想跟他獨處一室。
溫瑜到底是男子,待在這裡不妥。
她奇異的想法令溫瑜默然,片刻之後,他的唇輕啟,“若是有什麼事困擾,小娘子都可以說給我聽。”
阮歡棠便将那場夢告知,她嗓音帶着隐隐哭腔,“你說,我怎麼會做這種夢,我是隻小貓而已,那小姐竟……”
淚水浸濕她眼睫,杏目閃着水光,“那場夢好真實,我就好像真死了一樣。”
血肉模糊的一幕曆曆在目。
“不許胡說。”
溫瑜俊逸的眉目一凜,神色認真,他輕聲溫和道:“什麼死不死,你會好好的,你會長命百歲。”
“……嗚。”
阮歡棠心裡一暖,她忍住眼淚點點頭,稍稍安定心神,腦中卻怎麼也忘不掉那個夢。
她像隻受驚的怯兔,魂丢了大半,恍恍惚惚,以至于都不曾疑惑溫瑜為何在此。
溫瑜擡手,手指輕撫阮歡棠微涼的雪腮,“好了,隻是一場夢,怎麼吓成這樣了呢?”
“說出來,夢就不會成真了。而且你也不是小貓,你現在是……”
溫熱的玉白指尖輕觸她臉頰,帶來一絲屬于他的溫暖。
阮歡棠耳尖微紅,微微側首一躲,她眨巴迷茫的杏目,“是什麼?”
那隻玉手稍有停頓,溫瑜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随即唇角上揚,露出抹揶揄的笑意。
“是兔子,小兔子。”
“是會撞樹的傻兔子。”
兩暈粉霞現出臉頰,阮歡棠無言嗔瞪溫瑜,她手指掐着無辜的被褥,心裡暗暗罵他:
你才傻兔子!你全家都是!好像全世界就你不會做噩夢一樣,哼哼。
溫瑜微垂下頭,他難以忍住地無聲悶笑,隻笑她在心裡罵他也是這般軟綿綿。
對噩夢的驚吓消失殆盡,阮歡棠臉上血色回來,她心裡冒出個大大的疑問,“你…你來我這做什麼?”
“怎麼?我不能來?”
阮歡棠瞪着杏目,她噎住了。
溫瑜自覺再逗下去,她怕要真惱了他,便道:“我是來看看你,不曾想到你睡下了。我方要回去,可你被魇着,叫了好大一聲。”
什麼叫作好大一聲?真隻是來看看她?看她做什麼啊?
阮歡棠沉默了。
溫瑜觀她面色,他低眸略一思索,命外頭的丫鬟送來杯安神乳茶。
過了一會。
那杯乳茶送到床前,阮歡棠聞到那股香飄飄的氣味,她心裡頭一喜,迫不及待坐起身。
是奶茶!
而後,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情,裝模作樣安靜地待在床上,嘴角卻是藏了一份蜜笑。
溫瑜會心一笑,不錯,她果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