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被推進了公主府,因着腳下門檻有些高,溫言一個踉跄,狼狽地撲到了地上。
那個自稱是公主的人居高臨下望着她,不知為何,溫言竟覺得她的眼神帶着幾分哀怨的神情。
好奇怪。
溫言很确定,自己從未對什麼人始亂終棄過。
前世的時候她一門心思撲在朝堂之上,這一世她隻去了一次尋芳樓,也未對什麼人留情,絕不可能辜負了什麼人啊。
可眼前人的樣子,就像是她背着心上人去尋花問柳被抓個正着一般。
真是好奇怪。
溫言别過頭,不敢看她。
明明應該問心無愧,可溫言還是有些心虛。
大約是害怕這事鬧大了,被自己的娘親知道她去煙花之地。
可煙花之地的女子也不是壞人,若非生活所迫,誰又願意去那種地方?
前世溫言倒是想要于朝堂之上推行新法,給那些孤苦無依的女子多一些保障。可朝堂之上無人支持她,她也隻能就此作罷。
公主府的大門被關上,巨大的聲響把溫言吓得一個激靈。
自稱是公主的人開口:“你不認得我?”
溫言搖頭,眼前這位“公主”太奇怪了,溫言實在不知道她是誰。
溫言拼命想着重生前的事情,再過幾個月,匈奴便要來犯。難道這一世有别人重生,知道那冷宮裡的公主不能名正言順和親,便勸皇帝賜她宅邸,許她封地,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畢竟前世的時候,溫言設計讓匈奴的人知道,這位公主自幼被養在冷宮,實在算不得公主。
這一世若她有了食邑,等匈奴再要求娶公主,這位公主便不得不出嫁。
溫言被這想法吓了一跳,她咽下口水,試探道:“您是……拓跋甯安?”
“放肆!竟敢直呼我們公主的名諱!”拓跋甯安身邊的護衛再次拔刀對着溫言。
溫言縮了縮脖子,心中暗道不好。好在拓跋甯安隻是微微擡手,示意身邊的人收起刀子。
前世她未曾見過那位冷宮裡的公主,這一世見了,不想她生得這樣好看。眉目清冷,一舉一動透着皇家威嚴,瞧着竟比那幾個不成器的皇子氣派得多。
這樣好看的人,要被丢去和親,實在太可憐了。
不對,現在不是擔心别人可不可憐的時候。
她被這麼五花大綁丢在地上,生死難料,她才可憐。
溫言趕緊在地上蛄蛹了兩下,費力地跪好,恭敬又讨好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主恕罪。隻要公主饒我一命,來日公主有何吩咐,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前世溫言見慣了朝中小人谄媚讨好的樣子,她也有樣學樣,在拓跋甯安面前将姿态擺得極低。
反正這公主的下場未必有多好,自己便讓着她些。
拓跋甯安一個眼神,她身旁的人便替溫言松了綁。
溫言擡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她活動了一下肩膀,揉了揉被綁疼的手臂,試探性地問:“公主,您這是打算放過我了?”
拓跋甯安轉身往府裡走去,隻留下讓人遐想連篇的一句話:“星落,把她帶到我房裡。”
溫言:!!!
聽着拓跋甯安的話,溫言頓時緊張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個公主不謀财,不害命,反倒要劫色?!
這不合規矩吧!
她這一世雖不打算做什麼高風亮節之人,可就這麼被人莫名綁到府裡,還要被……這實在不合規矩。
保不齊這公主自幼在冷宮裡,心中陰暗,不僅要劫色,還要折磨她。
溫言覺得她也太倒黴了吧,好不容易重來一世,還以為能陪在娘親身邊過幾年安生日子,怎麼就撞見這位公主了。
溫言越想越害怕,眼見着被喚作星落的侍從要抓她,溫言手腳并用,緊緊地抱着身旁的柱子,撕心裂肺道:“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強搶民女啊!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也一樣!”
溫言這番話,讓拓跋甯安身邊的人面面相觑。
拓跋甯安腳步一頓,頭也沒回道:“月影,去幫她。”
兩名侍從皆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她們手腳麻利地把人從柱子上扒下來,一左一右将溫言架起來,将人抓到了拓跋甯安的房中。
看着自己前世的卧房,布局沒多大變化,隻是房中多了一個精緻的香爐。也不知拓跋甯安焚的什麼香,溫言聞着,隻覺得安心了不少。
這樣香的房間,這位公主大約不會想讓一身酒氣的自己污了這裡的空氣。
溫言蜷在角落,緊張道:“公主,我身上一身酒氣,恐會髒了您的卧房,還是讓我去柴房待着吧。”
今晚想離開公主府,大約是不太可能了。
隻求這位公主能輕點折騰,留她一條命,讓她活着回去見娘親才是。
拓跋甯安睨着溫言,見溫言正抱着桌腿,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她不禁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人,真是前世那個在朝堂上力排衆議救下她的人嗎?
前世那人,明明是文武雙全,膽識過人,剛正不阿。雖與她素未謀面,卻也會冒着死罪派人去冷宮裡給她送過冬的衣裳和點心。
再看眼前這位,一身的酒氣與脂粉氣,頭發淩亂,衣領上還沾着不知哪個姑娘的口脂,眼神中滿是惶恐與不安。
眼前人與前世的溫言除了相貌名字一樣,其餘的半點都沒有相似的地方。
前世的時候,拓跋甯安被溫言救下,免去了被丢去和親的苦楚,也得以走出了冷宮。雖還是不受重視,日子卻比以前好過得多。
拓跋甯安原想着,哪日能求得她父皇的恩典,将她指給溫言。不料宮中發生變故,溫言也慘遭流放。
拓跋甯安得知溫言出事,又得了消息,聽說她皇兄要派人殺溫言,她整個人都慌了。她急忙帶人要去救,可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