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陳安瀾的怒吼震得衣櫃發顫。腳步聲遠去後,櫃門被拉開,男人眼底翻湧的情緒幾乎要将他吞噬:"三年,1095天,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他扯開襯衫紐扣,心口猙獰的咬痕赫然在目,"每天對着你的照片,用煙頭燙自己,就為了記住你有多恨我。"
宋歲昭的淚水砸在便簽本上,模糊了剛寫下的字:你放過我吧。陳安瀾卻突然跪坐在地,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腰。這個永遠矜貴高傲的男人,此刻像溺亡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我離婚了,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别墅也賣了......歲歲,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回來好不好?"
衣櫃深處的老式挂鐘突然敲響。宋歲昭渾身一震,想起面包坊後廚那台二手挂鐘,每次烤焦面包時都會發出刺耳的報時聲。他猛地推開陳安瀾,手語急促得幾乎要劃破空氣:我有新生活了!别再來毀了它!
陳安瀾跌坐在地毯上,看着宋歲昭奪門而出。玻璃門外,少年奔跑的身影與記憶重疊——十四歲的宋歲昭在暴雨中替他擋下鐵棍,十八歲的宋歲昭在地下室無聲流淚,而現在的宋歲昭,眼神裡再也沒有他熟悉的恐懼,隻剩下冰冷的陌生。
機場廣播再次響起,催促前往紐約的旅客登機。陳安瀾摸着空蕩蕩的無名指,撿起地上被撕碎的照片。照片裡,宋歲昭笑眼彎彎地舉着面包,陽光落在他耳後的朱砂痣上,那是陳安瀾曾發誓要獨占的印記。
"先生,您的航班......"工作人員的詢問被打斷。陳安瀾将碎照片塞進西裝内袋,鏡片後的眼睛重新恢複冷漠:"取消行程。"他轉身走向出口,大衣下擺掃過垃圾桶,裡面躺着宋歲昭遺落的登機牌,目的地欄的"紐約"二字,被他的皮鞋碾得粉碎。
出了機場,寒風卷起滿地梧桐葉。陳安瀾站在路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手機在口袋震動,是私家偵探發來的新線索:加州某烘焙工坊正在招聘聾啞店員。他删除消息,摘下金絲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眶。遠處傳來地鐵進站的轟鳴,恍惚間,他聽見宋歲昭用手語說"再見"時,指尖擦過空氣的細微聲響。
而此刻的宋歲昭,正蜷縮在經濟艙座位上。安全帶勒得胸口發疼,他卻死死攥着被陳安瀾扯斷的檀木手串。鄰座小孩遞來一顆草莓糖,糖紙折射的光裡,他又看見陳安瀾跪在地上的模樣——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原來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飛機沖破雲層時,宋歲昭望着窗外的雲海。三年前偷渡的恐懼、面包坊初開業的喜悅、與陳安瀾重逢的驚惶,所有情緒在胸腔裡翻湧。他摸出便簽本,在三萬英尺的高空寫下:有些深淵,一旦墜入,就再也爬不出來了。而他,終于在另一片土地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沒有桎梏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