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有意識的?這兩天還是更早些?”
“更早一點,但你放心,我沒有偷看你寫日記。”
“我不在意這個,我隻是好奇,你如果早就有了意識,為什麼現在才被我發現。”
時臨亦一邊摩我的筆帽一邊說。
我使勁掙脫,不得其法,委屈地縮進角落。
“我怎麼知道,你之前又聽不見我聲音。”
我是有點怨念在身上的。
怨時臨亦為什麼這個時候聽到我的聲音,他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為什麼要在我以為安全了之後出來吓我一跳。
我會被吓死的。
周圍忽然變得安靜,我不安地擡起眼睛,卻發現時臨亦很認真地在看我。
“我聽得見。”
“我能聽見你的聲音,隻是斷斷續續的,沒有昨天晚上那麼清晰。我一直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覺,甚至找過心理醫生。”
我問:“醫生怎麼說?”
時臨亦:“他說我壓力太大,建議我多出去走走。”
我皺眉,“那你不懷疑我是假的,是你幻想出來的嗎?”
時臨亦彎着眼眸,手指惡劣地用力按壓我的筆帽。
難以言喻的感覺從筆的身上傳到我身上,我情不自禁發起了抖。
很難用語言表達這是種什麼感覺。
我頭皮發麻,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割斷的同本體的聯系。
我抱着頭蹲下,罵道:“時臨亦!你給我松開!”
時臨亦搖了搖頭,問:“字寫不出來,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一愣。
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我偏頭,打死不承認:“關我什麼事,你寫不出來難道不應該檢讨自己嗎?”
無論時臨亦接下來說什麼,我都不準備理他。
說的越多錯的越多,我不想被時臨亦抓住把柄。
結果剛下定決心,就聽到時臨亦問:“因為我沒帶你看電影?”
!
電影!
他剛剛是不是說要帶我去看電影!
不不不,思浔你冷靜一點,他在質問你,他在怪你,你不要輕易被他蠱惑。
可是……萬一他願意帶我去看電影呢?
“想看什麼電影,恐怖片還是動畫片?”
我還在思考的時候,時臨亦已經打開了手機,找到了離我們最近的影院。
最近的時間有兩場電影,一個是恐怖片,一個是動畫片。
我看到時臨亦的手慢慢往動畫片上靠,離恐怖片反而越來越遠,心裡隐隐有個猜測。
“你怕恐怖片?”
我脫口而出。
時臨亦歪腦袋朝我看過來,手指指腹摩挲了兩下筆身,接着拔掉筆帽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我沒看。
時臨亦:“比起恐怖片,我覺得你更喜歡動畫片。”
可我兩個都沒看過,時臨亦怎麼就認為我會喜歡動畫片?
“我要看恐怖片。”
我就要跟他反着來。
正好,讓我看看,時臨亦到底有沒有騙我。
僅有的記憶告訴我,人類是個趨利避害的物種,他們接受和自己同個種族的人,卻難以接受其他種族的人。
我是個和他們不一樣的物種。
我知道自己不會害人,也沒有戰鬥能力,同樣,我也知道,别人不一定這麼認為。
時臨亦看起來并不害怕我,但我還是心有顧慮。
他是我的持有人,他可以收留我,也可以扔掉我。
時臨亦說到做到,真的帶我去了電影院。
他買的電影還真是恐怖片,晚上十點看恐怖片,也不怕睡不着。
時臨亦看不到的地方,我偷偷瞅了他一眼。
然而時臨亦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說:“我不怕,你害怕?”
可笑。我怎麼會害怕。
我雖然沒看過電影,但我好歹聽說過恐怖片的套路,無非就是音樂聲突然變大,屏幕突然熄滅,身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昨天我聽到了。”
“什麼?”
“你說你想看電影。”時臨亦把我揣進口袋,貼心地給我套了一層筆套,“晚上了,小心冷。”
不是啊,現在不是夏天嗎?
而且我是筆诶,筆身就是涼的,怎麼還會怕冷。
我在心裡嘀嘀咕咕,擡起眼睛想嘲諷一下時臨亦,可不知怎的,一對上時臨亦那雙眼睛,話就說不出來了。
幾番過後,我也不想說了。
能說什麼呢,我不需要這個,我感覺不到冷;你多慮了,我和你們人類不一樣。
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什麼也沒說。
到了電影院,時臨亦把我放在了他的襯衫口袋。放映前,他問我:“能看到嗎?”
我伸直了脖子,躍躍欲試:“還行,你個子高。”
這麼說,我不免慶幸時臨亦長得高,不然我還得想辦法到他的頭上。
影片開始放映,我觑了時臨亦一眼,碰巧對上了時臨亦的眼睛。
“你看我做什麼?看電影呀?”
“嗯。”
時臨亦應聲了,但腦袋沒擡起來。
還在看我。
我急了。
電影票那麼貴,他不好好看電影,低頭看什麼我啊。
“時臨亦,你看電影啊。”
我小聲叫他,“你要是害怕的話,就抓緊我。”
時臨亦側過頭,對着我的方向輕輕開口:“我要是抓着你,影響你看電影嗎?”
“不影響!給我留個頭縫就行——”
都這個時候了,還問這些幹什——!!
身子突然被攥緊。
時臨亦把我拿到了他的胸前,攥緊了筆杆。
“這樣能看到嗎?”
時臨亦低低的聲音由上方傳來,我轉動脖子瞅他,繼而回頭望向電影屏幕,懶洋洋地說:“能啊。我不是說過了麼,隻要給我留一個前面的間隙就行,我能通過間隙看電影。”